“那孩子呢”林子墨伸手,一把将她的腕握住,“那你知不知道自己腹中怀有孩子”
苏月愕然抬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响,依旧只是摇头。
末了,目光又缓缓下移,她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一声不吭。
男人眉心微拢,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底里面去。
许久之后,才突然道:“没有关系,以前的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既然老天让你忘记,必定是想让你重新开始,你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嗯!”苏月轻应了一声,依旧眉眼不抬,再次道了声“谢谢!”
“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
男人再次深凝了她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房门被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苏月怔怔看向手中铜镜里的自己。
鬼一般的自己。
久久失了神。
苏月病了,就在醒来的第二天。
发热。
全身烫得惊人。
急坏了彩蝶,忙去禀报了林子墨。
林子墨刚换了衣服准备进宫,一听说此事,便赶了过来。
苏月盖着厚厚的被褥,面色苍白如纸,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微微睁着的眸子定定望着上方的帐顶,暗淡无光。
那样子就像是被大石碾过的纸娃娃,毫无一丝生气。
目光触及到她左脸上的狰狞疤痕,林子墨略略撇开眼,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探进被褥。
苏月眼皮动了动,没有其他反应,就任由他的手伸进被褥里面,摸索着轻轻探上她的腕。
他懂医!
这是苏月对这个男人的第三个认知。
一个书生能文,会武,懂医
如此看来,她故意装作失忆是对的。
这个男人是救了她没错,她心里是感激的,但是,事情太蹊跷,太凑巧,她不得不防。
并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事,看错了太多人。
似乎身边的每个人都戴着假面,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谎言。
她已经失去了相信的能力。
其实,如果可以,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失去记忆,那般不堪回首的记忆,那般痛彻心扉的记忆。
她真的想忘。
探完脉,林子墨说,她是因为体质极寒、又加怀有身孕、心情郁结、还感染了风寒,多种原因所致,必须好好调养,遂开了一个方子让彩蝶去抓药,自己便匆匆离开了。
听说是进宫,这段时间会很忙。
一连几日,苏月每日都温顺地喝下各种汤药,祛风寒的、滋补身子的、保胎的,一一喝下,也任由彩蝶替她换着脸上伤口的敷药,听林子墨说,神医外出了,还没有回来,所以自己先敷药等着。
她很少说话,从不主动打听府中的事,不问林子墨到底是什么人,不问他为何那夜那么凑巧就出现在柳溪镇的瀑布旁边,不问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也不问某个人的情况。
但是,彩蝶喜欢讲,很喜欢讲,一直在她面前讲着这样那样所有听说的事,一般苏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或者无声地做着自己的事,最多就是回应一个浅笑。
得知八王爷商慕炎被景帝赐婚,迎娶镇国公之女白嫣是七日之后的事。
当时,苏月正站在院子里的花圃中,手中拿着一把大花剪,躬身修剪着一盘花的花枝。
彩蝶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着。
“咔嚓”一声,花枝蓦地被剪断。
苏月怔怔垂眸,看向自己拿着花枝的左手,莹白的手指被锋利的剪刀剪破,冒出殷红的血珠一串。
全北凉的人都知道,镇国公白震虽是外姓,但是,当年助景帝登基有功,所以封为镇国公,其身份地位与宰相苏希白不相上下。
而传闻其女白嫣生得貌美如花、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镇国公膝下无子,只有此一女,所以更是视为掌上明珠。
而能娶此女为妻,也是那些个王爷公孙们做梦都想的事情。
就像曾经那些人也都很想娶宰相苏希白之女苏阳一样。
只可惜,那女子如今守了寡。
当景帝在朝堂上宣旨,将镇国公之女白嫣赐婚给八王爷商慕炎的时候,整个金銮殿都震惊了。
商慕炎亦是。
众所周知,八王爷商慕炎的侧王妃苏月被四王爷商慕寒掳走,下落不明;而四王爷商慕寒自跳下瀑布失踪以后,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情况下,再娶
可是,景帝是谁他是天子,一言九鼎,而且他在圣旨上也说得很清楚明白,此次赐婚,也是因为近来发生了太多事,想冲冲喜,镇国公之女白嫣贤良淑德,八王爷商慕炎有情有义,实乃天作之合,为祝贺此对佳人,景帝还御赐了千年之宝物——龙凤玲珑棋盘给镇国公,以作为白嫣的嫁妆,寓意夫妻和睦、龙凤呈祥。
众人再次震惊了。
龙凤玲珑棋盘,所有人都有耳闻,传闻此物是千年奇宝,至于奇在何处,宝在何处,却没人知道,也没有人真正见过此物真身,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还竟然御赐给了商慕炎和白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