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仕途就任官之首者御史台,春风得意。
可是,同在那一日清晨的朝堂上,亦是三分之二的官员长跪不起、弹劾这个男人枉法。
明眼人一看,都很清楚,这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是镇国公白震的人。
而白震是谁
白震是商慕炎的岳父大人。
景帝沉了脸,极为不悦,态度坚决,逆子商慕炎罪不可赦,御史林子墨枉法证据不足。
直到白震取下头顶乌纱帽,称自己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请旨告老还乡,景帝铁青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
他睨着白震,似笑非笑,“镇国公此时提出这事,让朕嗅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白震亦是轻笑,却也坦荡无惧,“不,不是威胁,是交换!”
景帝僵了唇角,却也没有做太多纠缠。
又说了一些冠冕堂皇、挽留的话,便准了白震所请旨愿,并同时宣布,八王爷商慕炎无罪释放,御史台林子墨停职查办。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这个天子的最终目的。
先是借商慕寒一事消弱了宰相苏希白的力量,如今又借商慕炎之困,直接端了镇国公白震的势力。
而先前的商慕寒,此次的商慕炎和林子墨,不过都是这个帝王手中的一枚工具棋子而已。
这就是一个帝王治国平天下的手段。
这就是政治。
八王爷商慕炎从暴室出来的那一日,天气晴好。
太阳明艳得有些透明,照到哪里哪里都是亮堂堂的一片。
站在咧咧的阳光下,商慕炎微微眯着刺痛的眼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是唯一一个进了暴室还能活着出来的人。
当然,也是第一个进暴室的王爷。
白嫣就站在长长的宫道上等他。
一看到他出现在视线里,白嫣就迎了上去,“爷!”
看到男人凌乱的衣衫、蓬乱的头发、消瘦的下巴,以及下巴处冒出的细细短短的青茬,白嫣心中一疼,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抖了手上带过来的披风,轻轻踮起脚尖,替男人搭在身上。
男人自己系好带子,顺势裹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两人一起往宫外走,晌午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带着数名舞姬走过的司舞房掌珍舒思洋。
舒思洋带着舞姬停下,带着两人落落行礼,“八王爷,八王妃”
商慕炎面沉如水,目光淡淡掠过众人。
白嫣含笑回礼。
身形交错,各自走向宫道的两头.
宫门口,八王府的马车早已侯在了那里。
商慕炎一手打着帘子,一手扶着白嫣,让其先上了马车,自己接着准备弯腰而入的时候,却陡然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人。
他呼吸一滞,忘了动。
那人一袭素色长裙,荷叶的袖口,黑发用一条素色发带轻轻挽着,发丝垂下来,面上一顶素色轻纱轻掩,就那样盈盈站在一片明艳阳光下,周身镀上了一层透明,恍然如梦。
是因为久日不见光明,视力出了问题吗
商慕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将目光收回,他沉淀了片刻,又再次轻凝了几许,望过去。
没错,是她!
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衣发翻飞间,他箭步如飞,朝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走过去。
他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扭头就跑。
没有,她就站在那里,不对,应该说专门等在那里。
“苏月”
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他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有些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女子没有回避,就看着他,只是眸色同面色一样清冷平静。
忽然,她开口,“能不能放过林子墨十年寒窗,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不容易,你能不能让那些人撤销对他的弹劾”
商慕炎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气息喷打在面纱上,面纱轻曳,一颗心却是沉了又沉。
低低一笑,他转眸望向远处,远处的马车上,白嫣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撩起窗幔,在往这边看。
将目光收回,轻轻扬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这就是你今日过来的目的”
“只要你答应,我就跟你走!”
女子笃定而语。
商慕炎眸色沉痛地望着她,白璧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忽然,他转过身大步往回走。
女子眸中浮起失落。
一直走到马车的边上,他撩幔上车。
不一会儿,女子就看到马车缓缓走了起来,她淡淡垂下眸,再抬眼的瞬间,却发现,某人还站在那里。
就是马车走了,男人还在。
他再次走过来,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很好看,白璧纤长,在明艳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透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青筋脉络。
女子将手递了过来,他手腕一转,将她的小手裹在掌心。</p>
<strong></strong>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