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听到商慕毅的声音,就在商慕炎以为他不愿意回答的时候,又蓦地见他缓缓抬起眸子,哑声道:“八弟不是早就说她该死吗”
他眸中的血色让商慕炎一震。
的确,他是说过,舒思倩该死,因为他真的给过那个女人太多的机会,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害人,上次要不是看在面前这个男人的份上,他也已赐死了她。
只是,那是他商慕炎,不是他商慕毅不是吗
伸手将商慕毅的手握住,商慕炎的声音亦是微嘶:“五哥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是吗”
“不,”商慕毅摇头,神情恍惚:“我是因为自己,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可是你那么爱她不是吗”商慕炎深深蹙着眉心,以前他或许不能体会商慕毅的心情,可是,如今的他懂,深爱一个人的苦,他懂。
“那又怎么样”商慕毅微微苦笑,“她照样不爱我,她照样没有一丝改变,她照样想置你们于死地,她照样下夺命的毒药给我”
说到这里,商慕毅显然有些激动,声音在抖,连手都在抖。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爱、他的包容、他的宠溺、他的黑白不分、他的优柔寡断,才纵容了那个女人的一切,才换回她一次一次的欺骗,一个又一个的借口。
其实,一直到那日早上,他还在犹豫,他想,如果那个女人见他死了,有一丝伤心难过或者悔意,他或许还是会原谅她的,可是她没有,她第一时间想着的依旧是她的交易,依旧是去门口等着顶着他的脸的商慕寒凯旋归来。
所以,他说服了自己,他给了自己决绝的勇气。
感觉到他的颤抖,商慕炎对着他的手重重一握:“只是,苦了五哥。”
他心疼这个男人。
从记事起,只有这个哥哥对他好,后来,慢慢长大,他有了自己人生的计划和目标,这个哥哥又无怨无悔地追随着他,虽然他是兄长,却一直以他这个弟弟马首是瞻。
还记得他登基那日,问这个哥哥想要什么,这个男人说,什么都不要,八弟如愿以偿,五哥就很欣慰了,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吃。
这个男人唯一爱的一个女人啊。
“这段时间,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五哥就先修养一段时日,再去上朝。”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安慰的语言。
“没事,”商慕毅牵起唇角勉力一笑,“总归一切都会过去的,等过了小倩的头七,我就上朝去。”
见他如此,商慕炎觉得多说反而无益,便点头轻“嗯”。
刚想说夜深了,让他回去休息,就骤然听到有慌乱的脚步声急急而至,是一个婢女。
还未奔至跟前,就听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爷,不好了.太妃她太妃她”
商慕毅脸色一变,瞬间从石凳上站起,沉声道:“太妃怎么了”
那个样子跟刚才酒意微醺的男人判若两人。
“太妃她又咯血了。”
商慕炎和苏月亦是一惊,连忙起身,就只见眼前白影一晃,商慕毅已快步出了凉亭。
商慕炎牵了苏月的手,亦是快步跟了过去。
厢房里,妇人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一个婢女在床边清理着地面上妇人刚刚咳出的血污。
商慕毅一脸急色地从门口进来,疾步走到床榻边,“母妃”
商慕炎和苏月紧随其后赶到。
床榻上的妇人虚弱地抬起眼睑,看到两人时,一震,连忙掀开被褥,艰难地想要下床行礼,被商慕炎连忙止住:“太妃身体不好,躺着便是,无需多礼。”
“母妃,你怎样了”商慕毅垂眸看了看地上还未干涸的血渍,眉心微拢。
妇人脸色苍白地勉力一笑,“我没事,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无碍。”
商慕毅知道,虽说是老.毛病,可是近段时间以来,病情明显加重,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而且人的精神也明显不济,经常还出现昏睡,宫里的太医跟京师里的名大夫都来看过,也不见起色。
商慕毅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怕是时日无多了。
望着骨瘦如柴的妇人,商慕炎骤然想起什么:“对了,五哥,正好我师父萧神医还在,明日就要去云游了,我让他过来看看,师父的医术登峰造极,我这次的命也是他捡回来的,指不定他有办法。”</p>
<strong></strong> 商慕毅转眸看向商慕炎,黑眸中燃起一丝希望,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