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目(二)(1 / 2)

锦林躺了很久,等吃过午饭又补充了葡萄糖, 身体力气才恢复了许多, 头晕恶心感也消散了大半。

下午一点钟医生来查房时检查了锦林的手腕,因为伤口过深, 不止割破大的静脉血管,也造成了肌腱和神经损伤,锦林的左手几乎不能动,医生检查完她的手腕后, 又嘱咐了几句恢复期注意事项。

容希和医护人员离开病房后,锦林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照到镜子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皮肤暗黄, 头发枯燥凌乱, 消瘦得脸颊轻微凹陷, 整张脸看不到任何一丝神采, 尽管五官一样,但这副颓废萎靡的样子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看到的另一个人。

但也不奇怪,毕竟在原剧情里, 她几年都在衔岗福利院度过,资金不足,加上上头苛刻,福利院的伙食只是能保证被收留的人饿不死的程度。锦林长期营养不良下来就已经面黄肌瘦,来到九川后虽然有所好转,但很快又因沦为圣帕里斯的笑话有了轻微厌食症。

她身上没什么肌肉, 健康也几乎垮掉,柔弱得仿佛一击就倒,这具身体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十分不堪。

锦林大力将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过来。待水都快把头发洇湿时,她才止住动作,用力按着洗水池的边缘,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和触感。

她有点分不清那个是现实,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经历的轮回都那么真实,轮回里发生的事并不像简单的临死前潜意识给自己的补偿,若是内心希望补偿而产生美好幻觉,又怎么会在弥补遗憾的同时引发更多的痛苦

锦林揉着太阳穴,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她应该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被人嘲笑,从圣帕里斯退学,家人漠不关心,糟糕的身体,以及瘟疫使者。

其实重点很快就能理清,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上课和健康,再查看瘟疫使者在这个世界中的情况,毕竟在只局限于圣帕里斯的剧情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描述过冕兰的背景,自然瘟疫使者也从未出现在文字中。

锦林回到病房里,她的一些个人用品换洗衣服和手机都已经被容希打包好放在了病房的沙发上,锦林找到手机,手机里的照片和联系人都已经删光,就连o账户也被注销了。

她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瘟疫使者,搜到了去年九月份瘟疫使者被捕的新闻,和前几次一模一样。她继续搜一月份庆冕日上的骚乱,果然看到了一些关于恶作剧者用小麦粉制造恐慌报导。但从网络上的消息看,昨夜的冕兰也没有发生异常事件,没有任何枪击案和疑似炭疽污染的报导。

锦林把她能记起来的冕兰重大事件一一搜索核对,发现竟然基本一致,除了陆谢两家的丑闻未曾发生,姜曦依然以一副柔弱无暇的形象宣告与肖博宇一起出席皮内克蒙电影节,大抵是因为盛安星并没有因为分手而陷入疯狂把丑事捅破出去。

一整个下午,锦林都坐在沙发上搜集信息。

五点半的时候,锦骁过来探望。

他一进门便看到锦林抱着手机蜷缩在沙发上,左手垂在腿边,病号服袖口卷起,手腕附近有一道长长的,被黑色的手术线缝成如蜈蚣般丑陋的伤口。

她对他的到来似乎无所察觉。

锦骁的眉头立即重重拧起“出了事就想不开,一点出息都没有。”

锦林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锦骁的眼睛,而他莫名被她眼中的寒意刺了一下,斥声变得更加严厉“你在圣帕里斯就够丢人现眼了,还打算用自杀来让家里更加蒙羞”

“把亲生女儿丢在衔岗和疗养院里不闻不问,丢人现眼的是谁”锦林反问,语气和神态丝毫没有因为锦骁的责骂而不安或愤怒,她平静得仿佛他只是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你”

“相互指责的话可以待会儿再专门找时间说,现在我需要跟你谈一下比较紧急的事情。”锦林打断了锦骁的愠怒,她的视线依旧没与锦骁错开,看到他眼中细微愕然的情绪。

“你还要谈什么”锦骁发出了嗤笑,显得对她此刻认真的话语十分嗤之以鼻。

“我必须继续学业,因为已经从圣帕里斯退学了,我需要去一个寄宿学校读书,最好是在九川的卫星城,像是湘原的嘉文高中就十分适合。现在已经开学一个月多,我希望你能尽快办好转学手续,而我会在这段时间内尽量自学跟上课程进度,”锦林说,“现在我的ga没有达到预期,所以暑假会参加实践活动和夏令营,方便年底申请学校,相关的费用也希望你能支付。”

这么一长串话几乎让锦骁措手不及,他直愣愣地瞪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锦林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比他矮了一头,且身体过分瘦弱,在这种对峙中却完全不显弱势。

“你听明白了吗”锦林问。

“什么”锦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心头一阵火起,就像是故意掩盖什么,心虚也同怒火一起蔓延上他的脑海,“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凭你作为我法律和血缘上的父亲,没有尽过一点责任,两次抛下我自生自灭。现在我说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你欠我的。”

锦骁扬起了手,似乎是想给她一巴掌,然锦林昂起了下巴,毫不畏惧他的暴怒,眸中闪动的仿佛是火光。

这一巴掌没有落下去,锦骁一把抓起了旁边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这动作,简直与不久前拿自己心爱的杯子砸人异曲同工。

静惊动了外面的容希,他连忙开门冲进来,自以为争吵升级为暴力而来阻止。

锦骁却在砸碎了一个杯子后没有了其他动作,而是一言不发便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