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季的试炼即将来临，你们都要做好准备，”偌大的讲堂里充斥着静穆严肃的气息，女导师的声音回荡在讲堂里，坐在底下的豆丁们全都屏住呼吸，严阵以待，甚至连尘埃都是缓慢的，怕惊动什么似的。

温妮费德在镜片后的眼睛凌厉一扫，她沉声道，“试炼对于你们见习来说有什么意义不需要我再强调，你们在学院里的十二年，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是在为试炼做准备，只有通过试炼的见习，才能成为正式死神，”

正式死神。

这是多有吸引力的一个称号，有的小见习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期待的心情攥住了自己小兜帽的一角了，有的则是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是紧张或是跃跃欲试或是志在必得，他们都有不同的小动作，而坐在第一排右边最边缘的黑色小兜帽却安安静静地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生来就是要做死神的，但是却只有真正通过试炼的孩子才能成为正式的死神，现在的他们，都只是见习死神。

见习的死神不论过多久都是不会长大的，只有试炼，他们会在试炼中慢慢成长，最后由试炼的结果决定所有，合格or不合格。

合格的见习便可以抛却见习，成为真正的死神，身体会定格在巅峰状态，去死神管理局报到认领任务，在各个世界里游荡收割灵魂，而不合格的见习，会回到见习的最初状态，也就是豆丁，回到学院里继续学习，静待下一次的试炼。

泰瑞莎，就是这样。

“我只会说一次，所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所有在试炼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第一” 讲堂里只有温妮费德的声音，所有的小豆丁都专心致志地听着，唯恐听漏了一个字。

温妮费德伸出手指抵了抵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这一次的试炼，管理局做了新的安排，你们的试炼过程将会被全程公开，”

见习们一片哗然，全都你看我，我看你，还稚嫩的小脸上满满的惊讶和不解，全程公开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呢。

“西格莉德，你说，管理局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决定啊，”金发蓝眸的小女孩拉了拉身边红发女孩的兜帽边角，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在听见这个消息时西格莉德的眉头一皱，不过也只是短暂几秒，她抬手环胸抱臂，唇角一勾便是一抹嚣张肆意的弧度，“不过也不影响，只要有实力，公不公开都一样”小姑娘的口气颇为张狂，肩边垂落的红发倒真真是合了她的性子。

“可是一想到大家都会看见我，我就紧张，”萨琳娜不安地搅弄着手指，蓝眸中隐有退怯之意。

“紧张什么”西格莉德冷嗤一声，她骄矜地扬扬下巴，示意萨琳娜看向长椅的第一排的边缘，“那还有个不知道在学院里待了多少年的留级生，她都没紧张，你怕什么我们天生就是要做死神的，”西格莉德挺直了脊背，稚嫩的脸上是满满的傲气。

萨琳娜拉了拉西格莉德的衣角，“西格”她摇了摇头，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写满了不赞同。

西格莉德不屑地撇撇嘴，到底还是收敛了，只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说错，”西格莉德瞥了那小兜帽一眼，翻了个白眼，泰瑞莎，这个大名鼎鼎的废物，可真给他们见习生丢脸。

是的，泰瑞莎已经留级不止一次了，在同期都成为死神来来回回完成任务的时候，她还留在学院里，还是一个见习。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温妮费德注视着底下一张张或天真或自信的面孔，最后一顿，“散会。”她要叮嘱的已经都叮嘱了，要强调的也强调了，剩下的，都看他们自己了。

温妮费德话音一落，“谢谢老师教导，”小豆丁们软糯糯的嗓音响彻整个大讲堂，温妮费德点点头，即使是这样的场景，也没让这位严厉刻板的女导师流露出一丝丝温情，她推了推眼镜，一挥手，“去。”

小豆丁们很有礼貌地鞠躬行礼，“老师再见”

不过三秒，一个个争先恐后朝门外奔去，要知道，去试练之前，他们都要做好物资准备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投放到什么样的世界，所有人都赶着去收拾东西呢。

“泰瑞莎，”别的小豆丁都争分夺秒，生怕落下人家半步，泰瑞莎却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挪动半分，比起其他见习，泰瑞莎这个老见习实在是太过淡定了点。

温妮费德走到泰瑞莎面前，低着头的豆丁过了一小会儿才迟缓地抬起头看向她，小兜帽里是一张白净的小脸，双颊耷拉着嘟嘟肉，明明是圆溜溜的小鹿眼却被下垂的眼尾生生拉成了狗狗眼，泰瑞莎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温妮，灯光下那虹膜的边缘仿若是琥珀色的一圈。

“刚才有认真听讲吗”温妮费德在泰瑞莎身旁坐下，语气古板又严厉。

过了几秒，泰瑞莎才点了头，一声带着鼻音的“唔，”算是给的回应。

“有不明白的地方吗”温妮费德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豆丁，这样看能看见她宽大兜帽下纤长卷翘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还能看见一点点她露出的瞳仁，是黑色的。

泰瑞莎，她有一双黑色的眼瞳和黑色的头发，这在所有死神中都是非常罕见的，大部分的死神都是喜欢黑色的，他们喜欢这属于他们的颜色，黑夜，幽冥，死亡，都是黑色的。

温妮费德看着小兜帽摇了摇，她皱眉，语气多了几分冷硬，“公开试炼过程的事也明白”

泰瑞莎低低“唔”了一声，又缓缓点了点头。

拿不定泰瑞莎是不是真的明白，泰瑞莎总是比其他死神迟钝许多，不论是对外界的感知还是她自己的表达，温妮推了推眼镜，“不要有心理负担，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其实她也在想，泰瑞莎究竟能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死神，她迟钝，呆笨，根本不是行动迅速，收割利落的死神苗子，可让她一直留在学院里作为见习磋磨

温妮费德垂下眼帘，其实泰瑞莎并不是第一个学院里的留级生，曾经也有过因为意外没能合格的见习，但是，留在学院里这么多年的，只有泰瑞莎一个。

岁星一循环，又是一个十二年，一个又一个十二年，泰瑞莎还在原地，还留在原地，被留在了原地。已经很久，很久了。

“嗯，”泰瑞莎点头，这次却是多说了几个字，“知道的，”

温妮费德一时陷入了沉默，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泰瑞莎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试炼了，那些事项她也不是第一次听，温妮不知道，泰瑞莎究竟为什么会得到那么多次的不合格，泰瑞莎也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她恐怕也是说不清楚的，。

而在温妮费德的猜测里，就有太多的可能性了，因为试炼是对死神最严格的考试，或许是在某次收割没有按时完成，或许是灵魂意外消散，又或者是泰瑞莎，泰瑞莎她出了什么差错，总之有太多太多的设想了。

温妮费德，这个在学院里宛如教导主任般的古板导师，其实是再心软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