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一大早就来接泰瑞莎了，反应最快的还数塔纳图斯，他还没敲门就听见了屋内汪汪的叫声，史蒂夫一怔，门忽然开了。

劳拉太太看见史蒂夫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面上一喜，“史蒂夫终于来接泰瑞莎了吗那孩子昨天还惦记着哥哥呢。”劳拉太太很热情，仿佛那些小心思都不存在一般。

“呃，嗯，”史蒂夫有些忐忑，拒绝了劳拉太太进屋的邀请，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史蒂夫垂下眼帘，“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泰瑞莎的照顾，”

劳拉太太笑得更开怀了，她一边去接口袋一边扭头叫泰瑞莎，劳拉太太不知道史蒂夫现在是怎样一个状况，她舔了舔唇也没多问，她不笨，史蒂夫现在出现在这儿，很有可能就是被军队淘汰了，她早就有所预测了，史蒂夫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参军呢

泰瑞莎背着小背包从房间里出来了，她揉着眼睛，慢吞吞走到史蒂夫面前，眼眶红红，仰着小脸看他，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哥哥，”她似乎是长高了一点，史蒂夫这样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空茫，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泰瑞莎，跟劳拉太太说谢谢照顾。”

“谢谢，照顾。”泰瑞莎一手抱着小黑狗，一边被史蒂夫牵着，乖乖巧巧地对劳拉太太道谢，然后被史蒂夫牵着下了楼。

一辆小轿车一直跟在史蒂夫和泰瑞莎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卡特透过车窗看着史蒂夫和泰瑞莎的背影，一大一小，哥哥和妹妹，温馨又美好的一副画面。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卡特微微抿唇，当史蒂夫被这项保密项目选中后他提了一个要求。

“我想再见见泰瑞莎，”他是有牵挂的，巴基已经跟随部队去执行任务了，他见不到他的朋友，可是他还有家人，只是空落落的一瞬间，他忽然非常想念泰瑞莎，他的家人，妹妹。

“如果失败了可以帮我照顾好她吗”史蒂夫乐观，坚强，但这是最坏的打算，虽然博士说是一个小小的手术，可手术一向都是有风险的，史蒂夫还有些高兴，他至少有一个可以告别的人。

“好，”卡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泰瑞莎抱着塔纳图斯傻乎乎地看着镜头，“泰瑞莎，笑一笑，”史蒂夫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笑弧，然而在他看见泰瑞莎茫然地眨了眨眼，呲出小白牙的时候，那双纯澈的蓝眼睛还是不由得流露出了几丝无奈。

他忽然一拍手，“泰瑞莎，拍好了哥哥给你买糖”

果不其然，呆呆的豆丁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立马弯起了眼睛，颊边陷下一个小小的笑涡，那双空茫幽深的眼睛里盛满了亮晶晶的喜悦。

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学会了和史蒂夫讨价还价，“可以，两个”

“不可以，泰瑞莎，小心蛀牙，”小团子认真的样子可爱极了，史蒂夫艰难地拒绝了泰瑞莎，他不能惯孩子啊。

“那好，”泰瑞莎放下手，倒也没有失落的情绪，她还是挺容易满足的。

一想到一会儿就有小糖果，泰瑞莎的喜悦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空气里仿佛都飘散着甜腻的香味。

“咔嚓”一声，伴随着一道明亮的闪光灯落下，史蒂夫回过神来，豆丁已经跑到他面前了，她拉了拉史蒂夫的衣角，然后握着史蒂夫的手指将他拉到镜头前。

“咔嚓”泰瑞莎踮起脚尖一蹦，很是兴奋的样子。

“还想拍”史蒂夫问。

“嗯”泰瑞莎点头，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史蒂夫，最后指了指镜头，然后拍了拍塔纳图斯的小脑袋，点头。

史蒂夫看了一眼镜头，想了一下，攒足了力气将泰瑞莎抱起，他憋红了脸，泰瑞莎重了点，史蒂夫抱着更吃力了一些，但他还是努力勾出了一抹微笑。

“咔嚓”将泰瑞莎和史蒂夫定格进了一张黑白照片里，史蒂夫给了钱，定了时间三天后来取照片，然后他牵着泰瑞莎走出了相馆。

“哥哥，”泰瑞莎摇了摇史蒂夫的手，她呆呆的小脸上竟带上了几分冷漠，泰瑞莎指向对面的轿车，“在跟我们。”

史蒂夫看了一眼对面的小车，而后惊讶地看着泰瑞莎，“什么时候”泰瑞莎竟然注意到了吗

“刚才，一直，”泰瑞莎回答，史蒂夫没有看见的地方，泰瑞莎的目光警惕而冰冷。

史蒂夫呼出一口气，他蹲下身，摸了摸泰瑞莎肉嘟嘟的小脸，“那是哥哥的，同事”史蒂夫的指腹略过泰瑞莎的眼下，“哥哥要去完成一件事情，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泰瑞莎，要等哥哥回来，”

泰瑞莎的睫毛一颤，她迷惑地一歪头，“等”翠翠也说过这个字眼，不过，翠翠说的是会等她，哥哥，是要自己等了吗一向被等待的泰瑞莎，终于要学会等待了。

“对，等哥哥回来，我们一起来取照片，”史蒂夫说着也忍不住戳了一下泰瑞莎的嘟嘟肉，“泰瑞莎喜欢画画吗哥哥可以教泰瑞莎画画，”

“唔，嗯。”泰瑞莎不明白，可是她察觉到了，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里，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甸甸的，沉甸甸的让迟钝的泰瑞莎也感觉到了。

史蒂夫将泰瑞莎送回家后就坐上了等候了许久的车。

“你的妹妹很可爱，”卡特试图说一些能让史蒂夫感到放松的话题。

“嗯，”史蒂夫点头，“她也很勇敢。”史蒂夫给卡特讲述了第一次遇见泰瑞莎的场景，窗外一幢幢熟悉的建筑物掠过。

“除了巴基，过去只有泰瑞莎为我挺身而出过，”史蒂夫看着熟悉的小巷，唇角微微翘起。

泰瑞莎以为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实她自己对于等待并没有什么一个概念，但这是史蒂夫传达给她的感觉，所以泰瑞莎非常老实划掉。

老实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泰瑞莎回家没待上两秒就揣上塔纳图斯出去收割灵魂了，狗子再小也是地狱犬一条，塔纳图斯至少比泰瑞莎靠谱一点，一下午带着泰瑞莎收获也不少。

这一期需要收割的灵魂只剩最后一个了，泰瑞莎跟在塔纳图斯尾巴后，刚赶到码头就看见了一抹高呼着“九头蛇万岁”的灵魂慢悠悠地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泰瑞莎空茫的瞳孔明亮了几分，她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