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沙漏真的是很神奇的存在啊, 阿尔莎这样想, 从翻转的那一刻起, 金色的星光粒子落下，她闭上眼睛，恍恍惚惚看见了一张她以为再也看不见的脸。

泰瑞莎。

阿尔莎回到了纽约大作战的那个时刻。

在她即将冲破禁制的前十分钟。

只有十分钟。

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沙砾落下，哪怕阿尔莎不想要说话, 也必须告诉泰瑞莎。

泰瑞莎，

去道别吧。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而有了焦距, 泰瑞莎回过神来，她嘴唇动了动，“阿尔莎”

泰瑞莎是记得的，她记得，阿尔莎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也记得那种剪断神经的痛楚，她记得自己是怎么消失的，记得她，并不是死神。

对啊，她并不是死神。

泰瑞莎抬手抚上自己的心脏, 她并不怨恨阿尔莎, 哪怕阿尔莎把话说的又绝又狠,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阿尔莎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冷漠无情。

她说的对，这些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这具身体，这把镰刀全部都是阿尔莎的。

但是，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泰瑞莎跑到了战场中心，她看见了金红色盔甲的钢铁侠在半空中帅气地发送掌心炮，还看见哥哥和巴基叔叔一边保护着民众一边击败齐塔瑞人。

因为信号的不稳定，泰瑞莎拨给克拉克的电话这时候才被接通，“克拉拉，呆宝好想你啊”泰瑞莎很少会这样直接地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就是克拉克也很惊讶。

“妹妹，”克拉克忽然听见了电话那头奇怪的声响，他有些奇怪，泰瑞莎没有在学校吗“你在哪儿”

“克拉拉，呆宝有话要说，”泰瑞莎朝史蒂夫跑去，“克拉拉要仔细听。”

不知道泰瑞莎要说什么的克拉克一如既往地宠妹，他点点头，“是，是，会仔细听的。”

泰瑞莎，你只有七分钟了。阿尔莎提醒道。

“泰瑞莎你怎么在这里胡闹快去安全的地方”史蒂夫看见泰瑞莎背后的齐塔瑞人心都停跳了半拍，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将盾牌甩过去，泰瑞莎已经反手一镰刀砍过去了。

“史蒂夫，你忘记前段时间泰瑞莎的精彩表现了吗”巴基看见这一幕笑着提醒好友前几天在泽维尔学院发生的哨兵大战。

史蒂夫松了口气，他还是习惯将泰瑞莎护在身后。

“妹妹，你要说什么呢你那边发生什么了吗”克拉克察觉到了不对劲。

“翠翠，哥哥，巴基叔叔，克拉拉，爸爸妈妈，还有妮妮，”泰瑞莎看向半空中那道逐渐远去金红色身影，嘴角微微翘起，“还有好多好多泰莉拥有的，”

“谢谢你们，”或许是眼睛睁久了，也或许是这一片粉尘太多了，泰瑞莎的眼睛眨了眨，有些酸涩，“呆宝一直，一直都非常幸运，能够诞生，能够遇见，遇见的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你们，可是呆宝不好，泰莉不好，可是能有你们。”即使我那样的不好，可是你们都爱着我。

因为遇见了你们，呆宝才慢慢拥有了思想，因为一直被爱着，泰莉才学会了感情，她学会了哭，也学会了笑。

没有无数次的重复，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她学会了。

可是呆宝依然还是不好的，她是个残缺品，为了阿尔莎能冲出禁制故意制造出缺陷的作品，泰瑞莎嘴角翘起，眼底却涌起温热的泪水。

人类啊，人类真是厉害的物种呢。

“妹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呢”克拉克一直静静地听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沉声问道。

“泰瑞莎，你在说些什么啊是生病了吗”史蒂夫也觉得奇怪，他扳过泰瑞莎，看见了她的似哭似笑的表情，“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捧着泰瑞莎的脸，“你告诉哥哥，嗯”他摘下皮手套，用干净的掌心去擦泰瑞莎的眼泪。

“因为，以后没有机会了，”泰瑞莎拉住史蒂夫的手，“这是泰莉最后的机会了，想要亲口告诉你们，”

“呆宝特别幸福，特别，特别的幸福，没有任何遗憾的幸福。”因为不能有，她不能留下来占据阿尔莎的位置。

史蒂夫有了不好的预感，走过来的巴基也刚好听见这句话，大猫顿时就不高兴了，“泰瑞莎，什么没有遗憾”

泰瑞莎，最后三分钟。阿尔莎的声音仿若死神敲响的丧钟，一声一声轰鸣在泰瑞莎的脑子里。

“呆宝是来道别的。”泰瑞莎垂下眼帘，她吸了吸鼻子，“是来说再见的。”

“哈”巴基一脸莫名，他看向史蒂夫，发现好友也没听懂。

“泰瑞莎，你在说什么啊”史蒂夫抓住泰瑞莎的肩膀。

“妹妹”克拉克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里只余下中断的嘟嘟声，克拉克一边朝外跑去一边再次拨通电话，可依然无法接通。

“泰瑞莎，斯塔克还没有回来，”巴基注视着泰瑞莎，“我可以理解你是受到了惊吓胡乱说话，可是假如托尼听见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泰瑞莎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嘴唇颤抖着，颤抖着，她抬手挡住了眼睛，“呆宝也不想的想好好道别的，呜巴基叔叔，坏”最后又孩子气地责怪巴基。

“那你就把话说清楚了”巴基厉声说道，他从没有这样严肃地对泰瑞莎说话，一直以来，他和泰瑞莎之间，更像是合作默契的伙伴，相互告状的朋友，从来没有这样的，疾言厉色。

“你好端端的说什么再见，告别”巴基眉头一颤。

“因为，这不是属于呆宝的”泰瑞莎后来的声音被娜塔莎的呼喊掩下了，她红着眼眶看去，看着金红色的盔甲疾速往下坠来，泰瑞莎眼睛瞪大，她连忙跑了过去。

斯塔克会没事的。阿尔莎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果然，有人接住了托尼，泰瑞莎松了口气。

泰瑞莎，最后一分钟。

躺在地上的钢铁侠扒拉开了面罩，正急促贪婪地呼吸着，泰瑞莎站在不远处，她睫毛颤了颤，正要走过去的脚步一顿，却又停了下来，肩膀忽然被谁拍了拍，她转头看去，是皮特罗。

“皮特罗”

“怎么站在这里你不是想要过去吗”皮特罗歪歪脑袋，“想要去看斯塔克先生那就去啊，为什么要犹豫呢还有啊，泰莉你刚才竟然把我丢下了”

为什么要犹豫呢

因为她没有时间了。

“皮特罗，再见。”泰瑞莎认真地对皮特罗说完这句话后风一样朝着托尼跑去，可惜只差一点的距离了。

熟悉的疼痛再次侵袭了她的神经，她浑身颤抖起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恍惚而模糊，托尼就在那儿，她仿佛一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再等等，阿尔莎，再多一点，拜托你，再给多一点的时间泰瑞莎在潜意识里哀求她。

对不起，泰瑞莎，阿尔莎的声音里也充满了隐忍，一旦开始，就不是我能停下的了。

泰瑞莎闭上眼睛倒在了托尼的身旁。

“妮妮再见”泰莉尽力了，真的，用了我所有的努力来到你的身边，可是对不起，妮妮，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