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盛鸿的面,顾山长并未多问。
待盛鸿抱着阿萝出去后,顾山长才低声问道:“梅太妃的情形到底如何”
谢明曦眸光一闪,低声道:“她的病来势汹汹,绝非寻常。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我为她配了药,她亦不肯服用。现在根本下不得床榻,少不得要养个一年半载。”
顾山长目中闪过一丝愠怒,冷哼一声:“到底是谁暗中下的手”
谢明曦默默看了顾山长一眼。
顾山长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恼意更甚:“太后娘娘既肯容你们去就藩,还允我随你们同行,为何要留下梅太妃”
没错,动手之人必是俞太后无疑。
若是建安帝出手,梅太妃已经没命了。
之前谢明曦未曾明言是俞太后所为,是不愿盛鸿心存怨恨,在深沉精明的俞太后面前露了痕迹。
“母后容师父随我们同行,才要留下母妃,牵制盛鸿。”谢明曦淡淡说道:“这等手段,说穿了半点都不稀奇。”
“母后绝不容任何藩王有异心,必要留一个质子在手中。”
“相比起鲁王他们,我们已算十分幸运了。至少,我们能离开京城。而他们,连自己都无法脱身。”
人都是自私的。
不讳言的说,谢明曦宁可被留下的质子是梅太妃,也绝不愿顾山长被留下。
而顾山长,也是唯一能令俞太后退让之人。
顾山长心情并未因此轻松多少,心里沉甸甸的,满口的苦涩难言。沉默良久,顾山长才道:“我明日进宫,向太后娘娘辞别。”
谢明曦眸光一闪,低声道:“在母后面前,师父万万不可提起梅太妃三个字。”
顾山长抿紧嘴角,没有吭声。
谢明曦十分坚持:“师父,你答应我,不可在母后面前为梅太妃说情!”
顾山长将头扭到了一旁。像个固执的孩童一般。
谢明曦再睿智聪慧,再计谋百出,也拿顾山长没法子。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其中的道理,师父不会不明白。”
“情谊再深厚,也禁不住一再的疏远淡漠和猜疑。”
“母后如今是大齐太后,权柄滔天,帝后皆俯首听令。唯一能令母后心软的人,只有师父。此次盛鸿得以顺利就藩,有大半都是因为师父之故。”
“正因如此,师父便不能再张口了。否则,引得母后心中恼怒不快,便是眼下不发作,日后也是一桩麻烦。”
“倒不如徐徐图之,日后再寻机会接梅太妃出宫。”
顾山长呼出胸口的浊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
隔日,顾山长进宫,向俞太后辞别。
看着发间斑驳银丝额上满是皱纹的俞太后,顾山长既唏嘘又心酸,一时间,倒将心中汇聚的不满忘了大半。张口便道:“芷兰玉乔是怎么伺候的娘娘为何看着苍老了许多”
俞太后闻言轻笑不已:“娴之,我本来就已经老了。”
短短两句话,仿佛打破了数年的心结和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