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拉斯堡国家大剧院掌声雷动。
在座的诸位文化精英没有因为被那位精灵女士“代表”而流露不悦,平易近人且学识渊博的王子殿下的确值得他们爱戴。
“多谢这位美丽的女士为我翻译那些问候,事实上我并不精通上述所有语言,只是在旅途中与生活在远东各地的侏儒、矮人、巨人、龙脉以及精灵同胞有所接触,从那些朋友口中学到了一些他们的方言。”罗兰的神色转为严肃,“诸位大概已经意识到我发起这个小游戏的用意,在我们远东400多万平方里的辽阔国土上生活着众多种族,其中人类固然居于主体民族地位,但是大兔子窝镇的侏儒,冰风谷的矮人,基特兰德的亚巨人,龙城的龙脉一族,散居于丛林中与北海湾的精灵,还有诸多人口相对较少的其它种族,他们也都是寇拉斯王国的子民,都是我们远东大家庭的同胞!”
“既然彼此是同胞,就会有相互交流的需要,可是在座诸位也都看到了,就连你们这些文化精英也很少有人能够精通上述各族语言,面对现实存在的语言障碍,不同族群之间的交流就会变得异常困难,更不要说生活在不同地区的族群还有各自的方言,即便同为人类,南方人也未必听得懂北方人的方言,上述种种源自语言的差异都将为我们远东民族大家庭的融合造成障碍,使我们难以使用同一种语言建立起共同的文化传统,没有民族情感和文化传统作为基础,又谈何形成民族共识,谈何凝聚国家观念?”
罗兰一连串的质问使会场陷入寂静。谈到“民族与国家”,知识分子总会自发的觉醒一种庄严的使命感。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的人绝不会是不识字的匹夫,即便是讥讽文人的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也绝非出自寻常“屠狗辈”之口——反思和批判文人阶层的依旧是文人。
“王子殿下认为我们有必要创造一种全新的语言,使之成为寇拉斯王国的官方通用语,作为促进民族融合的前提?”弗拉基米尔起立提问。
“创造一种统一的语言,这说来容易,实际上却很难实现,至少在我们这一代人不太可能实现,好在相比语言,我们已经拥有一种各族共通的文字。”罗兰拿起桌上那份报纸,展示给大家看,“印刷体文字——这就是我们知识分子共同的语言!诸位,我并不强求你们创作歌颂政府的作品,也不勉强你们放弃原本的创作风格,这不是在彰显寇拉斯政府的开明与宽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无论你们的作品是什么风格,什么题材,一经报刊书籍发表都会以印刷体文字的形式公诸于世,任何人想看懂你们的作品首先得学会这种文字,共通的文字为我们奠定了共同的国家意识,承载各位大作的新闻出版业亦由此肩负着缔造远东民族的伟大使命——这似乎与你们的创作无关,同时又息息相关!”
在场的近千位听众,绝大多数是诗人和作家,是真正的“文字工作者”,他们对于语言文字异常敏感,尽管罗兰阐述的理念有些抽象,还是立刻引起了这些文字工作者的共鸣,尤其罗兰那句“这与你们的创作无关、同时又息息相关”使人们感受到一种哲学层面的思维深度,不由肃然起敬,陷入沉思。
罗兰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目光扫过台下神情专注的文艺工作者,微微一笑,由深度和广度两个方向继续推进自己的演说,用智慧——而非用权力——折服在座的诸位知识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