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空中忽然阴云密布,一声闷雷炸响,倾盆大雨倾泻下来。
帕拉丁娜仗剑伫立雨中,雨水顺着指尖流过“神圣惩戒者”,带走剑刃上残留的血迹,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滩绯红的积水。
置身雨中怔忡许久,帕拉丁娜终于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残破的尸骸遍地倒伏,闵采尔司铎及其追随者无一幸免,都成了她那“无能狂怒”的牺牲品。杀戮可以暂时平息她的情绪,却无法解开她的心结:虐杀这些替穷人出头的圣职者,这些同属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教派的兄弟姐妹,真是正义之举?
帕拉丁娜不敢深想,越想就越痛苦。
雨水打湿了她的面庞,这倒不是坏事,至少可以遮掩眼中的泪光。
帕拉丁娜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抢在“究极驱散术”失效之前成功夺取迷锁控制权,取消防御结界。
一支骑兵率先冲进城门,为首的军官身着精金铠甲,狂啸着挥舞刺链抽打街道两侧手持简陋武器试图抵抗的叛军战士,所过之处遍地血腥,抵抗者如同遭遇台风侵袭的草木,被巴泽尔的刺链一片片扫倒,血肉横飞悲鸣四起。
巴泽尔的亲卫队也都是些暴力狂,挥舞刺链或巨大的战斧无情杀戮任何手持武器或者仅仅是躲闪不及的路人,至于会否伤及无辜,他们才不在乎,认定在这座叛党控制下的城市里,凡是敢于公开露面的人都有反贼嫌疑,杀了也不冤。
帕拉丁娜不想再看这种一面倒的屠杀,以法术传讯巴泽尔,要求他约束自己的手下,尽量避免杀戮。
巴泽尔倒是爽快地接受了她的规劝,然而马上又回信邀请帕拉丁娜参加今晚为庆祝胜利举办的舞会。
“我没兴趣踩着尸骨与血泊跳舞。”
帕拉丁娜冷冷回绝了巴泽尔的邀请,除了心情不佳,还有一个小小的私人理由。
整顿好城里的秩序,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或许是看了太多血腥场面,帕拉丁娜没有丝毫食欲,径自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关上房门,打开魔导收音机,听着舒缓的钢琴曲一阵发呆。
她不难料想,今天这场战斗将引起国外关注者的热议,“七月八日大屠杀”之类耸人听闻的标题将登上各国报刊头条,奸诈的远东人甚至会为这个话题制作一期广播节目,批评她是“满手血腥的女屠夫”。
这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使帕拉丁娜情不自禁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嗅了嗅,尽管闻不出什么血腥味,她还是忍不住打水洗了又洗,似乎不是在洗手,而是试图洗去萦绕心头的自我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