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三乐堂。
刘不同吸着卷烟,叹气道:“周先生,我就不继续掺和电车涨价风波了,明天就到北平参加抗日救国活动。至于天津这边,呵呵,忒没劲!”
刘不同,字恒全,黄埔四期政治科毕业,国党天津市党部整理党务会员会(简称整委会)委员。他虽是黄埔军校生,属于常凯申嫡系,但跟张学良的关系很好,所以才被派到天津党部工作。
天津电车涨价风波当中,刘不同的态度非常激进,甚至号召市民坐电车、用电灯全都不给钱。
电车公司也采取了反击措施,利用电车(工人)工会掀起“驱刘运动”。电车工人制造谣言疯狂攻击刘不同,市长周龙光劝刘不同低调,中央政府也在勒令刘不同收手,刘不同已经在天津待不下去了。
周赫煊劝道:“何至于此,既然中央没有明令撤职,刘先生应该继续坚持才对。”
刘不同苦笑道:“中央又派专员来协调了,还怎么坚持下去?”
刘不同是个爱国主义者,他想为天津老百姓做事,可到处都有人在拖后腿,已然有些心灰意冷。
历史上,刘不同因为电车涨价风波调离天津市党部,跑到北平积极从事抗日救国活动,跟妻子一起为抗日义勇军筹集运送武器弹药,支援东北的民间抗日武装。
此君的性格颇为刚烈,到哪里都得罪人。最后在党政两界混不下去,只能到大学里做教授,结果反而搞出不小的学术成就,他在《六法全书》里引进的大量现代司法观念,一直被后来的台湾当局沿用。
周赫煊问道:“张学良有什么表示?”
国党的天津市党部,跟天津市政府一样,都有许多张学良的心腹,并非老蒋可以随便使唤的。
刘不同摇头说:“张司令让我们尽量配合中央指示。”
周赫煊冷笑道:“常凯申的命令你别管,张汉卿的话也别听。只要天津市党部坚持下去,我保证能让洋鬼子服软,刘先生你敢不敢赌一把?”
“有什么不敢?”刘不同豪迈大笑,“哈哈,男人要是没卵,那还叫男人吗?我的老家都被小日本占了,早就无家可归,还怕他什么比利时人!”
周赫煊说:“那好,就拜托刘兄了。”
刘不同道:“包在我身上,党部的同志都希望抗争到底。只要周先生肯出头,我们必定跟随左右!”
……
天津市党部纠察队再次活动起来,根本不理会市政府和中央党部的禁令,这些国党党员的硬气让周赫煊颇为惊讶。同时也证明了一点,常凯申对于天津市党部的领导,已经失控了!或者说,常凯申从来没有真正控制过天津市党部,毕竟这里属于张学良的地盘。
难怪常凯申这次复出以后,会疯狂的搞独裁集权和特务政治,因为他连黄埔四期的某些嫡系党员都指挥不动啊。
在天津党部的抵制和支持下,周赫煊又串联天津总商会,以及天津各行业14家工会,共同发起“收回电车电灯业务运动”,号召商人和市民集资赎回天津电车和电灯的经营权。
天津的那些商人一直对电车业务眼红,当年还撺掇过褚玉璞搞事,若非日法意三国的干涉,电车公司早就是中国人自己的了。
电车公司得知此消息以后,顿时就慌了,因为当初和清政府签署的合同规定,中方是有权利收回的,只要出的钱足够就可以。欧洲总部立即发来指示,要求和天津市政府展开谈判:涨价还是要涨价,但可以每月拿出1万元,用来支持天津慈善事业。
市长周龙光大喜过望,很快就答应了电车公司的要求,并说服其他市政要员通过决议。
至于那些不交税的非法电车路段,似乎完全被周龙光遗忘,谈判时他连提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