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人、上百骑队汹涌向前,他们践踏地面的轰鸣回荡在群山之中,伴随着渐渐明亮的天光,隐隐约约地为刘灵的部下们所见、所闻。
雷远终于领兵抵达。
陈兰本身能动用的部众其实并不甚多。各处营地之所以闹成这样,乃是他动用了丰厚的财货,诱引混杂在徒附百姓中的各种山贼、盗匪和无赖之徒。而攻打雷绪本营的,除了他的本部以外,还有许多是属于俞氏、蔡氏等盟友的宗族部曲。
能在极短时间将他们动员并部署到位,陈兰向这些各据实力之辈作出了相当丰厚的承诺,可以说为了这次行动下了血本。但这些人,又怎能抵挡真正的善战之师呢?
他们听到后方山道的轰然脚步时,才慌忙转身布置防御,然而雷远的部属们如滚滚铁流般向前,根本无法阻截、也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转瞬之间,先是上百骑兵冲进山道,冲散了他们的阵型,随即大队步卒涌入,将之切割得七零八落。
负责这一波攻势的乃是郭竟。
他是正规汉军出身的军官,在整编部伍方面极有一套,因此虽然他的部下数量猛增,却依旧井然有序。而在作战时,他一面冲锋陷阵,一面还能在混乱的厮杀现场及时调动部众,不断分割敌人、摧毁敌人的抵抗。
仅仅半晌工夫,郭竟的部下就捆了两人,将之迫跪在雷远身前。
雷远端详了一番,认出两人正是与陈兰共同进退的宗族首领俞宣和蔡沣。俞宣凶悍、蔡沣狡诈,同为陈兰依仗的重要盟友。此刻陈兰起兵作乱,这两位果然也随同行动了。
雷远平静地问道:“俞公、蔡公,两位一向可好?”
两名首领颤颤巍巍抬头,适才被擒的时候他们反抗得太猛,结果头破血流,鲜血洒得戎服上到处都是;俞宣的挣扎更积极,于是半边脸都被打得扭曲变形,皮肉肿得看不到眼睛,掉落的牙齿一颗颗从嘴里滚出来,实在是狼狈不堪。
“雷远?”俞宣勉强看清了眼前是谁,忽然骂了起来:“你这黄口小儿敢如此对我?老子当年和你爹一起打仗的时候,你这厮还趴在娘们怀里吃奶呢……”
樊宏和李贞猛冲了过来。樊宏一脚把俞宣踢倒,随即将他按住,李贞动作稍慢些,跟上来踢了一脚。
樊宏瞪了李贞一眼:“刀子!”
李贞嘡啷拔刀出鞘,比在俞宣的侧颈。
“小郎君,要宰了他吗?”樊宏问道。
“雷远小儿!你敢!”俞宣惊怒交加地竭力挣扎。他虽然受伤,但体格素来强健,樊宏眼看要按不住了。李贞握紧刀柄大喊道:“你不要乱动,我可真刺了!”
话音未落,俞宣一个鲤鱼打挺,脖子恰对着刀刃撞来,李贞全没来得及避开。锐利的锋刃毫无阻碍地切入了俞宣的血管,血液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从绽开的皮肉间向外溅射,把李贞喷得通身血红。
“含章,你倒是愈发凶狠了啊。”樊宏有些惊讶地看看木然的李贞,又抬头看看雷远:“小郎君,这个……”
雷远打断了樊宏的话:“都杀了吧。”
樊宏和李贞一齐去看蔡沣。
蔡沣屁滚尿流,连连磕头,他的脑袋撞着地面,咚咚作响:“小郎君饶命!小郎君饶命!小人知罪了!小人猪油蒙了心,跟着陈兰这个杀千刀的叛贼作乱!小人绝非有意,纯属一时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