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家手下不停,恨不能多生出两只胳膊来:“官府过来查官员嫖、妓来了,看你这身打扮,快些躲躲吧。”
“官府查嫖、妓?”酸秀才有些惊讶,朝廷的确是明文规定,朝廷官员不得出入青楼烟花之地,但是也只是个摆设罢了,大楚的金粉胭脂巷里,近乎一多半都是大楚的官员。私下里,大家也丝毫不以为耻,只道声风流,经常在茶肆酒案之上闲聊起这个话题,朝廷也从来没有管过,怎么今日竟然想起来严查了?并且不去青楼,而是到这湖边画舫,里面可是有近半的清官人,也有许多人只是过来纯粹听曲寻个风雅的。
就比如说酸秀才。
“九爷,怎么办?咱也赶紧逃吧?”大个儿可不想在军营里落个这样不干不净的名声。
“我如今又不是朝廷官员,我怕什么?”百里九极不屑地道:“再说了,依照九爷我的狼藉名声,在这里见到我,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我还只是个雏儿呢,若是被捉起来,岂不冤枉死了?”酸秀才愁眉苦脸地道。
“怎么每次跟着你总是没有好事?没吃到鱼还落了一身腥。”大个在一旁埋怨。
“你曲子也听了,美人也看了,自己没那胆量吃还埋怨我?”酸秀才不服气地嘟哝道。
船尾的船夫进来请示,究竟是掉头回去,还是继续迎风前进?
眼见官兵已经逐渐将整个湖面包围起来,那些闻风而逃的画舫见无路可逃又全都返回,向着湖中央聚拢过来。官兵的船也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着湖中央驶近。
百里九不屑地道:“我们就直接迎上去,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别介呀。”酸秀才做贼心虚,赶紧阻拦:“这名声的确不好听,回去了兄弟们不笑掉大牙啊。”
诺雅掩着唇笑,最是眼尖,指指湖中心的荷花丛里,那里藏着一艘小船,与农家的采莲小舟一般大小,两头尖尖,随着水波轻轻荡漾,转头对几人道:“若是怕了,就坐着那小船逃了罢,与我们撇清关系就没事了。”
酸秀才抬眼看看那船,比个木盆宽敞不了多少,愁眉道:“我若是坐在里面倒也罢了,大个儿一进去立马就沉了。”
百里九抬眼望望诺雅,眸光闪烁,不怀好意:“你们若是不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留下我们两男两女,岂不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酸秀才赶紧说道。
可百里九已经不待酸秀才反悔,牵起诺雅的手轻轻一跃,犹如惊鸿一般,落在那小舟之上。小舟左右摇晃,几乎将两人甩下水去。诺雅吓得一声惊叫,搂紧了百里九的腰。
“有人想逃!”立即有眼尖的官兵发现了两人行踪,指着他们大叫,然后迅速地靠拢过来,两人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其他的画舫趁机逃的逃,窜的窜,一哄而散了,众官兵竟然也全部视若无睹。
这是什么情况?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嘛。百里九忍不住心里暗自骂娘。酸秀才与大个也明白过来,贼笑着冲他抛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荡起橹逃了。
诺雅与百里九站在小舟之上,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谈笑风生,并不将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官兵看在眼里。
士兵逐渐靠拢过来,正是京城巡逻军,百里九的老部下。他们自然是识得百里九的,尴尬之余,齐声拱拳问好:“九爷好。”
百里九嬉笑着挥手,像是在检阅士兵一般:“弟兄们辛苦了。”
“吆,九爷你好威风啊!”
一声阴阳怪气的调侃,两只船分开,让开一条通道,后面靠拢来的一艘画舫上威风凛凛地站了一位武将打扮的人,冤家路窄,正是孙石进。他应该是有心想要卖弄一番自己的本事,足下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就向着前面的船上凌空而来。
孙石进下盘极稳,但并不擅于轻身功夫,诺雅一眼就看出了破绽,顺手从一旁的荷花上摘下一片花瓣,屈指一弹,正是一式摘叶飞花,贯注了她的内力,击落在他膝弯之处,比石子还要疼上几分。
诺雅气他那不阴不阳的一句讽刺,新怨旧账,自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家九爷就是这样威风。
果真不出乎她的预料,孙石进膝上中招,倒吸一口冷气,运足的气就散了,整个身子在半空中直直地跌落下去,“扑通”落进湖里,溅起巨大的水花\u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