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说的:人与人对话时,脱口而出的话,往往是最真实的。深思熟虑吐出的话,是深加工过的。
她因为这句话,微微笑了笑:
“我知道,的确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想为你父亲报仇,这些日子,你就不可能陪我在靳氏集团苦撑,为化解眼前的危机而惮尽竭力。
“你的手机,不会被砸了一个粉碎,老彭在你们之前出没的地方找到了你那只被砸的手机了。
“重要的是,你绝对不会被你妹妹注射药物,落了一个寸步难行的下场……”
她眸光闪闪的与他对视着,声音跟着放柔软了:
“我知道你不是。可我还是生气。
“气你隐瞒,气你让我担忧,气你小瞧了我,气你总是把所有事情全都一力扛下,气你不给我机会证明:我一点也不差,我可以和你一起担起生活给予的一切幸与不幸。”
靳长宁觉得眼窝里一下发烫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昨夜看到她冲进房间,又看到了彭柏然,他就觉得那些被他瞒着的事,都要见光了。
后来,他被打晕,那一刻,他挺希望自己长睡不醒的。
不醒,就不用面对将要来到的责怪;不醒,就不用在乎母亲和妹妹责怪愤怒的眼光;不醒,就不必理会那些叫人头疼欲裂的公事。
可他还是要醒的,他得帮她扛起一切。
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在紧要关头逃避责任?
他是担忧的,尤其是在听邝美云说了那些照片的事之后,他很忧虑欢欢会生气,会避他不见,会责怪他……
可他没想到,她竟说了这么一番让他感动的话。
“欢欢……”
靳长宁伸手牵起了她的手:
“我没小瞧你,我只是以为我可以很好的解决掉这件事的。
“这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是我太自负了。
“我只是想等我弄明白了那些事之后,可以和和美美的把你介绍给我母亲认得。
“我希望推翻我母亲一惯以来认定的那个事实。因为我和靳哥讨论过,这底下玄疑重重,也许真相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
“不和你说,是我总觉得时候未到。
“我是不想你为这件事烦恼。
“因为我知道你和郦洛结了那样一层心结,郦洛怨你恨你,你也厌恶着她。
“再加上我母亲反对这门婚姻,和你说了,只会让你不开心……
“我娶你,不想看着你笑,不想……”
嘴被捂了起来。
她的手,又香又软。
“你是不是傻了?”
她轻轻指责:
“一个人活在世上,哪会只有开心的事,没烦恼的事了?
“喜怒哀乐是生活常态。
“你再怎么回避,有些事,要来终是要来的,避不了。
“你和我说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你不和我说,让我猜,就平添了诸多猜忌。
“所以,以后,有事再不许瞒我……知道了吗?”
说话间,她点了点他的额头,神情严肃:
“这一次,是念你初犯,算了,要是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
靳长宁几乎可举双手发誓了。
唉,试想一下,自己怎么从小到大,总是被这个丫头吃得死死的?
笑容这才淡淡的又在萧璟欢脸上浮现了开来,忽目光一凝,她示意往边上沙发上坐下:
“让我看看……”
“什么?”
他乖乖坐下了。
“你不是说打重了吗?我看看有没有肿。”
她剥开他的衣领看,肌肤上看不出有红肿的地方。
“没事,就是稍稍有点疼。”
“对不起啊,昨天我是避不得已。我要不把你打晕了,你肯定为难。与其让你做了那个难人,不如由我做了那个凶儿媳妇……”
一边给他整理衣物,一边她道了歉。
可一想到那会儿那乱糟糟的场面,她就又纠结了,语气也变得无奈:
“经我昨儿个一闹,你妈妈那头,恐怕越发容不下我了……”
靳长宁将她深深的搂在了怀里,亲了亲她那光滑的额头:
“我妈那份恨,恐怕很难消掉。
“特别是在她和爷爷见过一面之后,在她完全确定爷爷就是当年害死我父亲的那个人之后,她的恨,就达到了一个顶峰。
“说真的,若不是被你打昏了带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来处理这件事了。我妈那身子,根本气不得。
“我不想惹她生气,又不可能放下你……我……唉……”
他深深的为之叹息。
身为人子,身为人夫,他生平第一次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被如此为难。
“我姥爷和妈见过?”
萧璟欢留心的这是个重点。
“是。”
“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去梅花庵的上午,我不是离开了一趟吗?”
“嗯!”
“我去见燕归城了,他们给我看了一段视频,视频就是前一天我母亲和爷爷见面的内容。在这份视频当中,爷爷亲口承认我父亲的死全是因由他起。”
“那视频呢?能让我看看吗?”
萧璟欢实在不信姥爷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