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病很快就好了。
正月二十这一日,徐氏进宫觐见谢皇后。
福临宫是建文帝年少时住过的寝宫,盛鸿住进福临宫之前,这座宫殿曾被精心修缮过。如今成了帝后寝宫。
俞太后一直住在椒房殿里,椒房殿亦是后宫最大的寝宫。福临宫小了不止一筹。因帝后皆居于此,也日渐有了凌驾众寝宫的气势。
谢皇后在内室里见了徐氏。
所谓亲近,不是看口中怎么说,于细节处才能窥出一斑。
徐氏被领进内室后,一路忐忑不安的心很快落回原位。看来,谢明曦还是愿意提携娘家的。不然,她今日如何能进皇后内室?
“祖母前些日子病了,我心中颇为挂念。”谢明曦含笑说道:“好在祖母身体痊愈,今日已能进宫,我心中颇为安慰。”
徐氏脸皮也算老辣,低声笑道:“这里没外人,娘娘就别臊我了。我委实是被吓得不敢进宫了,唯恐给娘娘惹乱子。今日也是阿钧让我来的。”
“阿钧这几日辗转难眠,着急上火。人都熬瘦了一圈。他让我进宫来问一问娘娘,皇上为何不肯给谢家封爵?是不是皇上对谢家有何不满?”
徐氏说话坦白直接。
谢明曦也不绕弯子了,淡淡说道:“皇上对谢家并无不满。只是,皇上想取缔封爵的惯例。”
徐氏一惊,脱口而出道:“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俞家的爵位,是三十年前先帝所封。皇上身为人子,又顾虑着母后,不便削了俞家爵位。”
谢明曦不疾不徐地说了下去:“不过,俞家的荣光,也到此为止了。”
“俞大人年过七旬,时常告病。待俞大人闭眼,承恩公的爵位就会被收回。俞家会重新成为普通的官宦之家。至于日后如何,便如皇上所言,得看俞家子孙成不成器了。”
“梅家和谢家,于国朝并无大功。只凭着梅太妃和我这个皇后,便享几十年荣华富贵,于朝中兢兢业业的朝臣而言,又是何等不公。”
“祖母今日来,我便给祖母一个准话。”
“封爵之事,不必再想了。”
“谢家的富贵,只能靠谢家儿郎努力而来。”
这一番话,对徐氏的冲击着实不小。徐氏瞠目结舌,嗓子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谢明曦熟悉亲切的面容,忽然变得遥远陌生。
谢明曦唇畔依旧浅笑盈盈:“祖母也不必惊惶。皇上任人唯才,只能有本事肯努力,便有出头之日。父亲从四品的鸿胪寺卿,做到了如今的礼部尚书。或许,日后还有机会能更进一步。”
“元舟堂弟在蜀地,元蔚课业出众,日后考科举入仕不是难事。五弟头脑也颇为聪慧,细心教导,不难成才。”
“祖母坐等享福便可,无需忧虑。”
徐氏总算反应过来,挤出一个笑容:“娘娘说的是。”
……
徐氏在福临宫里待了半日,有幸和谢皇后一同用了午膳,然后才回府。
徐氏回府之后,将谢明曦这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谢钧。
谢钧心里自然无比失望。可再失望,也无可奈何。谢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也没什么得力的同族。谢钧能做到一部尚书,有大半都是女婿提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