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乌贵嫔小声疑惑地询问了一声,但是被沈淑妃轻轻摆手劝阻了。
沈淑妃很了解自己的男人,每当这个男人陷入沉思,且喃喃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时,她们只需在旁听着就好,听完就将其忘掉,日后也莫要提及。
“你们知道么?”魏天子看了一眼沈淑妃与乌贵嫔,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曾经有个人,想在这里训练出一支不亚于魏武军的军队,更自己亲自披挂训练,可结果呢?才三个月工夫,他就放弃了……他愚蠢的念头,让朝廷耗费巨资建造了这座要塞般的军营,而到最后,他将这座要塞般的军营改建为了猎宫,带着所谓的『阳武卫士』,驰骋猎场、自娱自乐……呵呵呵呵,朕不喜此地,但每次来到这里,朕心中就很痛快……两位爱妃可知为何?”
由于已经得到了沈淑妃的提醒,乌贵嫔这次没有再贸然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果然,魏天子不等她们回答,便自顾自喃喃自语起来。
恐怕沈淑妃与乌贵嫔万万想不到,魏天子口中的『那个人』,即是他的父亲,先代魏国君王赵慷。
不错,这座坐落于中阳县东北三十余里处的『中阳行宫』,正是赵弘润的祖父、魏天子赵元偲的父亲,先代魏国君王赵慷在『魏韩上党战役』之后下令建造的。
在那场『魏韩上党战役』中,魏国惨败于韩国的铁骑,魏人的骄傲『魏武军』全军覆没,这对先代魏王赵慷亦是极其沉重的打击,毕竟,据说正是因为赵慷的盲目自大,认为魏武军无人可敌,贸然与韩国的新锐兵种『骑兵』交战,这才导致发生那场令举国魏人都感到悲痛的悲剧——当时魏军最强大的魏武军,驾驭着数千乘战车,统率着数万名英勇男儿,与韩国数万骑兵展开交锋,最终被韩国铁骑踏碎,全军覆没。
因此,事后赵慷不顾百官的劝阻,斥资建造『阳武城』,更亲自披挂,希望在这里再训练出一支军队,使魏武军重新复活,向韩国讨回『魏韩上党战役惨败』的耻辱。
遗憾的是,当时魏武军集中了魏国最出类拔萃的男儿,那时但凡是国内的武家子弟,皆立志投奔魏武军,这就导致魏武军全军覆没之后,魏国的军事人才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尽管赵慷提拔了一些将军协助训练新军『阳武军』,但最终,训练的成果并不能让赵慷感到满意。
于是乎,赵慷原本一腔热血被浇灭,又返回了大梁。
若干年之后,『阳武城』被改建为猎宫,称『中阳行宫』或『中阳猎宫』,而曾经被赵慷寄以厚望、希望能媲美魏武军的『阳武军』,也沦落为看守、管理中阳猎场的卫士。
每每来到这里,每每想到此事,魏天子赵元偲就忍不住想笑。
唯一遗憾的是,他想嘲笑的对象早已不在人世。
“哼!”
在冷哼一声后,魏天子吩咐充当马夫的三卫军总统领李钲:“进城!”
“是!”
李钲应了一声,驾驭着玉辇缓缓进入阳武城,或者说是,中阳行宫。
不得不说,这座已存在几十年的猎宫,之所以如今仍能保持原样,赵元偲每年都得从内侍监执掌的私库中拨出一大笔钱去修葺,但是赵元偲从不后悔。
因为每当他来到这里,他耳边仿佛都能回响起一些人恶毒的诅咒,正是这些恶毒的诅咒,激励着他,勉励地他,二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地在垂拱殿处理政务。
记得赵弘润曾经说过,倘若要在日复一日呆在垂拱殿那个狭隘的屋子里,终日批阅那些一辈子都批不完的奏章,他会发疯的,而事实上,魏天子赵元偲亦几度感到厌烦。
但每次想到那些恶毒的诅咒,赵元偲心中便再次充满了动力。
而相比较魏天子赵元偲在来到这座行宫的复杂心情,赵弘润、赵弘宣兄弟二人则是兴奋居多。
其中最兴奋的,还得时赵弘润。
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除了『楚暘城君熊拓率军进犯』等少数两年,其余几年魏天子都曾组织皇狩,但是很遗憾,赵弘润每次都无缘参与,要么是正在率军征战,要么就是在国外处理战后的收尾工作,以至于每次回到大梁后,只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那些参与者。
唯一一次可媲美皇狩的狩猎记忆,就是当年的『成皋合狩』,结果那次合狩,被一个叫做『比塔图』的羯角部落族长与一个叫做『桓虎』的韩国马贼给搅和了。
『这次,可要痛痛快快地玩一回。』
瞧着阳武城内巍峨耸立的行宫殿阁,赵弘润暗暗摩拳擦掌。
而与此同时,在大梁城内的大理寺监牢,拱卫司右指挥使童信,带着几名御卫来到了监牢,斥问监牢内的狱卒:“原吏部左侍郎郗绛,关押在何处?”
在不远处的监牢内,孙叞咕噜一下从草铺上翻身爬了起来,站在牢门旁仔细打量着拱卫司右指挥使童信一行人。
『这些人……是谁?』<!-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