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力都不想出啊……”
这声话音细微,在任真心间响起。
颜渊一边感慨着,一边抬手,灰旧袍袖轻拂,动作写意而潇洒。
清风徐来,波澜不惊,宛如美人发梢滑落指尖,轻柔地将那道气势汹汹的崩字抹去,不留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虚空宁静,所有杀气烟消云散。
紧接着,咔咔骨裂声响起,清晰地传到人群耳中,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刚才出手的那人遽然坠地,被一股无形伟力碾压着,紧贴在地面上。他脸色惨白,面部肌肉剧烈扭曲在一处,明显异常痛苦。
“大先生……饶命!”
作为儒家弟子,他自然深知,这股让人无从捕捉、无法抗拒的力道,源于颜渊修炼的那滴水。
神秘而可怕的一滴水。
大江南北,问“水”色变,死在它之下的强者不计其数。连风云榜的巅峰九人,都对颜渊这滴水颇为忌惮,寻常武修更是畏惧至极。
果然水如其人。
哀嚎声凄厉,令书院群儒心惊胆战。他们望向任真身后的颜渊,心脏收缩,下意识地后退数步。
大先生现身,不仅信手抹灭那一击,更是降下惩戒,其态度不言自明,是要站在剑圣一边。
他们迅速降落地面,朝颜渊谦恭行礼,心里则涌起同样的想法,“看来顾剑棠没有乱说,他真的是应颜渊之邀前来。”
这个事实让他们费解。他们想不通,颜渊为何会同意收留剑圣?这二人又是何时谈妥的?这件事是否经过夫子准许?
颜渊站在石阶上,看着下方躬身的这群人,平静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这样做,有违儒家的待客礼仪,该罚。”
听到罚字,众人悻悻低下头,噤若寒蝉。
夫子云遥天下多年,终南书院的一应事务,一直都是由大先生做主。在他发号施令时,没人敢当面反驳质疑。
颜渊说道:“我知道,你们面服心不服,认为顾剑棠作为剑道余孽,跟咱们对立多年,没资格成为咱们儒家的客人,更不该心软收留他。”
山前一片寂静。
“俗语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咱们儒学既要远播四海,为天下万民推崇,自然应有宽广博大的胸怀,去接纳所有诚心求学的人。”
大家默默听着,没人敢辩驳一句。
“儒家以仁义为本,宽厚成德,若是心狠手辣,恨不得将对手赶尽杀绝,那又跟兵家何异?儒剑争锋,毕竟已有二十年,剑道在大唐根深蒂固,剑修不计其数,即便让我们放手去杀,杀得过来么?”
颜渊苦口婆心地说着,似乎是想劝服书院群儒。
任真默默听着,心里明白,这也是在演戏。当众把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就是要堵住董仲舒的嘴,以免等他回来后,会驳斥这个决定。
“杀是杀不完的。我们需要做的,是以仁德去教化对手,让他们摒弃旧弊,自愿放下屠刀,转为咱们儒家的一份子。而剑圣归儒,就是天下剑修的表率,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说着,他转身朝任真拱手行礼,温润一笑。
“请顾师弟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