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放的狠话也有点意思,故意说出高唐二字,想将这次刺杀的动机,转移到北唐国运上。
皇帝姓高,北唐就叫高唐。而如今的皇帝姓武,自然就是武唐。未来的北唐姓什么,说白了,就取决于庸王和梁王的储君之争。
那么,想断绝高唐的人,肯定是支持武唐的人。
李凤首这句话,显然是在嫁祸武家。
至于庸王能否中计,都是后话。
二楼雅间窗边,任真探出头,一直冷眼旁观着局势。
李凤首当局者迷,应该没有留意到,他却观察细致,将某些细节看在眼里。
当那一剑快逼近庸王背后时,二楼的地字号房里,分明有数道身影急剧闪烁,眼看就要破门冲出,前去护驾。
在千钧一发之际,对面天字号的房门被推开,有名中年书生大步走出,凭栏而立,隔空旁观那场刺杀。
于是,地字号房瞬间沉寂,那些身影消失不见。紧接着,便发生了庸王倒地的那一幕。
这些细节瞬息万变,虽然很复杂,也只在片刻之间。若非任真有心观察,又处于视野开阔的位置上,大概也很难发觉这些。
他收回视线,重新坐回席位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面对七境的威胁,都能隐忍得住,长安这潭水果然太深……”
一阵喧闹声从楼下传来,应该是大家在救护庸王,准备报官,这些后事已无关痛痒。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崔鸣九提着一壶茶跑了进来,神情有些激动,“出大事了!有人刺杀庸王!”
任真站起身,凝重地道:“我看到了。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说罢,他抬步准备出门。
崔鸣九急忙拉住他,劝阻道:“老师,您千万别去掺和此事!咱们犯不着得罪另一方!”
他深深看向任真,眼神急切。
最想杀死庸王的人,肯定非梁王莫属。如果那名刺客真是武家派来的,任真出去探望庸王,此举无异于表明立场,势必会得罪梁王。
任真岂会不明白他的担忧,沉声说道:“所以,咱们得赶紧溜走。我可不想当目击证人,替庸王指证武家。唉,我刚才真不该让你出去。”
循着他指的方向,崔鸣九转身瞥向那壶云烟茶,恍然大悟。
崔鸣九下楼买茶,已经对掌柜透露他们的行迹,庸王醒后,可能会了解到这点。
这是个可大可小的破绽。如果庸王心思缜密,想拉任真下水,共同对付梁王,这还不算棘手,就怕他怀疑到任真头上,猜出真正的刺杀主使。
吹水侯难得到此,就有强大刺客出手,算不算是巧合?
任真也是此刻才意识到,支开崔鸣九的借口编得太随意,或许以后会惹出麻烦。
不过,眼下还顾不上这么多。
李老头暴露行踪,必须趁这个机会,让他离开长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