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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云扶终于在张小山的搀扶之下,随着小爱走进了院长的诊疗室。
触目所及,眼前的中年男子果然没辜负这庄园的景致,的确是颀长儒雅,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也曾何等的玉树临风。
观月院长看见云扶就笑了,“不瞒客人,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男装丽人前来诊治痛经。”
云扶也有点不好意思,撩了撩鬓边的碎发,“上天给生错了呢,如果我自己能选择,我才不要这副身子,就也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她倒大意了,这样男装行走习惯了,今儿也是临时起意要来,竟忘了换一身女装来,还是惹了眼。
不过惹眼就惹眼吧,东洋人已经在明晃晃地挑事儿了,她在中国人自己的地界上,又有什么不敢惹眼的?
观月院长只温厚笑笑,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正式向云扶问诊。
比如她的行经周期,以及她疼痛从哪一天起,哪一天最严重等等常规的问题。
云扶小心地答着。
好在女孩儿家哪个没有或多或少地有些痛经呢?她虽说没有严重到要看医生的地步,不过顺着回答,还是能答出来些的。
只是脑海里莫名跳出小时候儿听妈说家里丫头的话,“……等嫁了人就好了,自然就不疼了。”
她脸颊忽然有些发烧。
她现在想,自然不是说嫁人这种形式,而是说一旦有了男女之事,那痛就自然解了吧?
那她自己现在呢——算不算已经解了那个去了?
观月院长静静打量云扶,温煦道,“我是医生,小姐不必害羞。”
云扶赶紧咳嗽声,将思绪给收回来,抬眸瞟观月院长,“您连妇人科都能看……您是全科医生吧?”
观月院长笑了,“是因为在东方,西医还不算普及,医务人员也有限,所以医院里的分工还没有那么细。”
门上轻轻响,是那小爱又脚步轻袅地走进来,在云扶面前又深深蹲下,将一个小布袋放在云扶膝上,“客人,这是粗盐的袋子,我方才给暖热了,您放在腹上试试看。”
云扶不由得扬眉。
小爱红了脸儿道,“不瞒您,我自己也有那个毛病的。这个小布袋就是小爱用的哟,很有效的,您也试试看,好么?”
云扶抬眸望观月院长。
观月院长也是含笑点头,“小爱说的没错,您可试用看看吧。”
观月院长说着还起身先避到了一边去,以方便云扶尝试那粗盐的布袋。
云扶虽扭捏了一会子,却终是推脱不得,终是将小布袋贴在了肚腹之上。
小爱一双黑葡萄似的眼,忽闪忽闪地眨动,“舒服了些了?”
不管有没有痛经,作为女子来说,肚腹之上有这么一点温热,也自然都是舒服的。
云扶便点了点头。
小爱含笑道,“粗盐还有一点好处,它热了却不会烫伤人去,且温度是徐缓散发而出,与人的体温接近。”
云扶叹了口气,“真是好法子。是你们东洋的传统么?”
早就听说东洋的女孩子们仿佛特别的不怕冷,冬天穿得少不说,更有可赤身下海捕鱼的。想来她们也许有更特别、更有效的保暖的法子吧,才能将身子及时暖和过来,不至于坐下病去。
小爱却笑了,又是眨眼,“这是我妈妈教给我的。说起来,这其实应该是中国本土的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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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心下便是一惊,竭力按捺,这才没直接站起来。
“哦?你母亲是中国人?你难道不是东洋的女孩儿么?”
那女孩儿又笑,“我是东洋人,可只有爸爸是东洋人,我妈妈其实是中国人。说起来我算是一半的中国人呢,所以我喜欢中国,也喜欢中国人。”
云扶的心砰砰地跳。
“我好像,觉着舒服些了。”云扶将那小布袋拿下来,还给小爱。
小爱歪头可爱地笑,“它果然帮到了您,是不是?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您的体质也与我相近呢。”
“您看您是否方便留下地址,我回头再为您缝制一个新的,给您送过去,好不好?”
云扶有些愕然。
小爱点头而笑,“您体质与我相近,我便觉得与您投缘呢。我本来真是想就把这个送给您,叫您一直这样暖着,就算走出医院去,也不会再发作了。”
“只是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用过的,而且旧了,我不能对您这样地不尊敬。所以我想再亲手为您缝制一个新的。”
小爱说着又可爱地眨了眨眼,“……不收费的哟。反正手工十分简单,粗盐又十分便宜,根本不用您挂怀的。”
观月院长这会子才走回来,看着云扶也是微笑,“看,小爱的法子真是有效,是不是?这世上其实每个人都是医生,对于自己所了解的体质,就有最好的医疗方法,而且也会最有效。”
“真的不用任何的病症都要来看医院院长的,您说是不是?”
云扶心下叹口气,起身便也微笑,看在对方年纪和身份的面上,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受教了。”
小爱也向观月院长笑,躬了躬身,就像是在请求一个什么答案。
观月院长点头。
小爱随即将那根“小黄鱼”同样悄悄地塞回了云扶的掌心去,像是两人共享一个什么秘密似的眨眨眼,“……院长大人没有开处方哟,也没有抓药,所以这个是没有必要的,请您收回吧。”
云扶有一点灰头土脸地往外走,小爱送到大门口。
云扶站定,“能知道你全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