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老头,等下要是知道苏立老师是谁,八成肠子都得悔断吧?
楚嬴的这丝怜悯,显然刺痛了周光吉的神经,按捺不住追问道:“什么吴狼早就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什么?”
“苏立的老师,也就是这上面的王公。”楚嬴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缓缓开口,“当今右副都御使,通议大夫王钊,王大人。”
“什么?!”
周光吉仿佛再次被天雷劈中,眼前一黑,整个人如丧考妣。
“副都都都……都御史!”
李泰同样惊慌失措,双腿筛糠,浸入沸水的面条一般缓缓瘫软下去。
他们总算明白楚嬴为何这般自信了。
不仅是右副都御使三品大员的显赫身份,最重要的是,这是督察院的大佬,随时能在御前说话的言官。
大楚的言官,凡是有点品级的,都有风闻奏事,考察举劾其他官员的特权。
说简单点,就是可以在皇帝跟前告状。
一旦这位大佬想要弹劾谁,别说他周光吉和李泰这种地方上的小小州官。
便是朝中一二品的巨佬,很多时候也得心惊胆战,夹起尾巴做人。
诚然类似于王钊这种人物,一般情况下,不会杀鸡用牛刀主动去弹劾他们这种小角色。
无奈凡事都有例外。
而苏立,正好就是一个。
在这个尊师重教的时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换成学生,也是一样的道理。
作为王钊的学生,只要苏立一封信求上门,做老师的怎么也得帮衬一二吧。
反正御前弹劾,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
周光吉和李泰自家人知自家事,正如楚嬴所说,他们本身就不干净,只不过,楚嬴暂时拿不出证据而已。
可,只要王钊愿意弹劾,也就无所谓证据不证据了。
大佬发话,自有下面无数小弟出动调查收集罪证。
到时候,别说周李二人犯的那些事,只怕他们三岁之前尿过几回裤裆,都会被挖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大楚的情报机构朱雀卫可从来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其麾下南北镇抚司。
据说几十年前有阵子混乱时期,连一些六部大佬听到北镇抚司的名头,都会忍不住连做好几天噩梦。
多的不说,总之周光吉和李泰二人,自忖无论如何也是经不起朝廷调查的。
届时,下场无疑会比主动辞官凄惨百倍不止。
想到这里,两人再看这封没有注明寄信人的书信,只觉得如见蛇蝎般可怖。
侮辱性不强,杀伤力却已突破天际。
“怎么可能!一个养马的……他俩怎么会是师生关系,怎么会?我不相信……”
周光吉嘴里念叨着,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又满脸悲愤,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你也知道他是养马的,难道就没想怀疑过,一个养马的,一再冲撞吴狼,为何却始终活得好好的?”
楚嬴讥讽的声音,恰似最无情的尖刺,戳破了周光吉最后一点侥幸和幻想。
“原来吴狼早就知道……我好恨!好悔!为何,此刻才让我知道他是王钊的学生,若是当初一早知晓,又岂会落得……落得……噗!”
周光吉双手拼命拍打地面,苍老的脸上,惨然、痛苦、悔恨、不甘各种神情交织一起,最后全都凝成一声呜咽。
终于如愿化身对穿肠的兄弟——悔断肠,再次仰天喷出二两鲜血来。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向来喜欢黄雀在后的周大人,到头来却成了在后黄菊。
原以为楚嬴在第二层,没想到,人家其实已经到了大气层。
搞了半天,原来自己鸟都不是,只是二层瞎了眼的老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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