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云矜所料,次日一早,整个上海滩的报纸都在讨论昨夜的那场闹剧,同时也将上海总会的新式时装展捧到了最高点。
错过这一出,戚霜雨十分懊恼:“明姬,你当时为什么不叫我呢?”
宋云矜笑着为她拢了下外套:“你不是忙着帮我准备比赛的事情么?”
“那都是安排下人,我出一张嘴就行。”戚霜雨扁了扁嘴,还是不甘,“这一出肯定不是意外,我得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已经揪出来了。”
昨天晚上,宋汝臣回到巡捕房,立刻开始调查,很快就发现那些ji女证是自己的一名手下带进来,嫁祸给徐记的,再往后一查,便发现这背后是唐家。
宋汝臣不是愣头青,到了这里自然而然就停了,但为了给余家一个交代,他一大早就派人送了礼表示歉意。
宋云矜收了他的歉意,也给了他一个人情,往后还得跟宋汝臣——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打交道不是么?
真是讽刺,宋汝臣明明是宋国锋再婚后的儿子,却比她足足长了两岁。
这说明宋国锋从认识母亲的那一刻,就是奔着苏家的富贵来的。
如今苏家灭门,他却可以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听完宋云矜的陈述,戚霜雨嗤笑一声:“这个宋队长,表面上看着正直,实际上精明着。就是不知道余四小姐会不会揭过。”
“这是他们的事情。”宋云矜笑着拍了拍手中的包袱,“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本想着你多多避开,现在看来,还是绕不过谢七爷。”戚霜雨叹了口气,“你说七爷会领你这几件衣服的情吗?”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做给你我看,也不是做给七爷看。”
“不是做给当事人看,那是做给谁看?”戚霜雨不解地问。
宋云矜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道:“看,我们到了。”
打听到谢七爷在上海的住处是在淮海路时,宋云矜有些意外,待发现他家与自家仅仅一墙之隔,更是惊讶不已。
虽然她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但总觉得这其中有一双手在推动着。
会是阿拾么?
……
洋房的二楼被打通,做成巨大的书房,七爷是老式人家长大,许多习惯都和老太爷相似,不喝咖啡只喝茶,不用钢笔用毛笔,熏着沉香,听着雅乐。不过二十多岁,像个暮霭沉沉的老人家,连带着那股狠厉和压迫感,都一并继承了下来。
此刻,慕宇闻着幽幽的沉香,额头已经渐渐沁出一层薄汗,而站在他身侧的李管事,背后已经湿透了。
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着谢悄缓缓画着什么,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三月天,还是冷的,你们说呢?”
“是。”李管事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这棉服你们送了一个月,是打算到七月天交到灾民的手中?”
李管事噗通一声跪下来:“七爷,北边争斗不断,中间的交通出了问题,还有一段桥被炸毁了……”
“原来如此。”谢悄冷笑一声,“不如我过去,和工人一块儿搬砖搬木头,帮你们把桥建起来?”
李管事慌得拼命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