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郁赦静静坐在一边,神色自然的听着钟宛念话本。

民间话本,写的再好在两人面前也略显粗糙,有不通不顺之处,钟宛念的时候当场就能改了,只是没想到郁小王爷过目不忘,早已逐字逐句熟记在心,故而每次听到他的校对,嘴角都微微勾起。

相较而言,钟宛简直如坐针毡。

前面就算了,读到后面,钟宛仗着自己才情过人,略了好些句子,再将前后润色一番,妄想瞒天过海。

可惜骗不过郁赦。

郁赦品着茶,打断他:“你少读了一句……翻回去,重读。”

钟宛:“……”

“只见那里衣薄如深秋叶上霜,朦朦胧胧只一层,钟卿再也撑不住,他……”钟宛闭上眼静了静心,睁开眼继续念道,“钟卿他……他……”

郁赦整好以暇的看着钟宛,眼底带着几分谐谑。

钟宛终于绷不住了,将书摔到桌上,“他不想读了!”

郁赦撑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钟宛耳朵微微红了,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磨牙,“你以前……明明什么都不懂……”

“后来我就全懂了。”郁赦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但可惜,你已经走了。”

钟宛没听明白,“可……可惜什么?”

“没什么。”郁赦把话本拿起来,拂平封皮上被钟宛摔出的折痕,“好看吗?”

钟宛咬牙:“好、看。”

郁赦笑了:“那回头我再给送你些。”

钟宛声音发颤,“你……还有许多?”

郁赦点头,“自然,郁王府书斋里,有十来架书柜里都是你我的话本,比这本好看的有很多。”

钟宛:“……”

郁赦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比这本艳的……也有许多。”

“郁王爷他……”钟宛难以置信的看着郁赦,“他老人家知道自己府中书斋里都是他儿子和别的野男人的话本吗?”

郁赦神情愉悦的点头:“自然知道。”

钟宛艰难道:“没……打死您吗?”

郁赦摇头:“他从未对我动过手。”

钟宛不死心:“公主呢?皇上呢?”

郁赦笑了:“没人管得了我。”

钟宛喃喃:“看出来了……”

郁赦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只是收藏点儿话本而已,又没做别的什么,他们很知足了,并不会管我太多……大家都清楚,让我闲下来,没事做不痛快了……可能更麻烦。”

钟宛心道比如去奏请崇安帝,要求夺了你的世子之位。再比如自请去北疆带兵,让郁王府和崇安帝的关系变得微妙紧张。

钟宛神色复杂的看着郁赦,很想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就不能……”钟宛忍不住道,“好好的?”

郁赦抬眸看着钟宛,一笑:“不能。”

不等钟宛再问为什么,郁赦又道:“我说了……我只是想让大家都不好过。”

“这本书送你了。”郁赦突然就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钟宛却不着急了,他动作迟缓的收拾着史老太傅的手抄,包裹好抱起来,犹豫片刻,道,“史太傅……”

郁赦看向钟宛。

钟宛道,“老太傅……曾跟我说过你。”

郁赦挑眉:“那个老东西并不喜欢我……对我从不假以辞色,他说我什么了?”

钟宛垂眸:“子宥同郁王爷不同,秉性良善。”

郁赦好似十分不屑,“他什么时候说的?”

是钟宛春试前在史府小住时,偶然和史今聊起郁赦时史今说的。

钟宛隐去实情,暗暗捏了一把汗,赌了一把:“是在我去黔安的头一年的时候,太傅给我的信中提及的。”

郁赦不置可否,不在意道,“原来如此……他要是能活到现在,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钟宛确定了,就是自己离开京中的第一年上,郁赦出了什么事。

从藏书阁出来后,宣从心也刚刚被内侍送出来,两人一同回了黔安王府。

书房里,钟宛捏着话本,眉头紧锁。

他走的第一年,京中明明一切安好,郁赦能遇到什么事?以致他性情大变?

或者……是他知道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他身世真如传言那般,有些蹊跷,而他恰巧在这时知道了内情?

可这也说不通,就算他真的是崇安帝的私生子,这就能将他逼成这样?

现在的郁赦,疯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好过,这个“任何人”,也包括郁王爷。

郁王爷待他如亲子,替别人养儿子本就很倒霉了,为什么也要被郁赦这样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