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林思忍笑, 点到为止,证明了自己的耳力后就不再比划了。

钟宛强装不在意, 道,“什么事同我说?”

林思收敛笑意, 正色道:主人,前两天宗人府那边想择日送宣瑞回黔安。

宣瑞的事基本已经结案了,崇安帝只褫夺了他的爵位,但黔安的府邸和封邑并未收回, 如今尘埃落定,确实该送他回黔安了。

钟宛道:“怎么了?”

林思比划:折子还没送到内阁,就被郁王爷派人拦下了。

钟宛皱眉,“郁王什么时候管上宣瑞的事了?”

林思比划:就是这个奇怪,我这些天一直陪着小姐和小少爷, 小姐听了主人你的话,遇事都会同我商议, 宗人府那边有人来府上, 消息往来,小姐从不避我, 听他们前几天的意思, 明明马上就要送宣瑞走的,但就在前两日,突然就转了口风, 说南疆路远,万事还要筹备。

钟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托词。

林思打手语:我觉得不对, 多番探听,才知道是郁王知会了别人,假借旁人的手拦下了,我不太明白这其中含义,所以急着来告诉主人。

钟宛倚在床头,皱眉,“郁王留下宣瑞是想做什么……”

林思猜测:你和郁小王爷的事,郁王不会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留宣瑞在京中,堵心郁小王爷?

“不会。”钟宛摇头,“为了这点儿事非周章也太蠢了,他难道是想鱼死网破的时候,以宣瑞的命来要挟郁赦?不……这也不对。”

钟宛失笑:“不用要挟,郁赦自己都想要宣瑞的命。”

钟宛问林思道:“郁王的手伸的有多长?若有万一,他能从宗人府夺人吗?”

林思不太确定,比划:我去查查。

“我会让郁赦也去查一下。”钟宛低声道,“不过若我说,郁王大约做不到。”

林思看着钟宛,钟宛道:“他要真能左右宗人府,又何必派人去拦,从始至终不让宗人府提送宣瑞回黔安不就得了?反正皇帝从始至终没在意过这桩案子。”

钟宛低声道:“倒像是临时起意。”

林思点头,比划:正是,按时间算,应该是皇帝决议要认回郁小王爷的当口上。

钟宛喃喃,“宗人府若送宣瑞走,郁赦必然会派自己的人押送,直将宣瑞送回黔安怕都不能放心,还要留人看守,免得返京之事重演,也就是说……宣瑞从宗人府一出来,就是落在了郁赦的掌控之中。”

“郁王是为了避开这个么?为什么?”

“宣瑞为什么突然要紧起来了?”

林思也是想不清楚这一关窍。

钟宛沉吟片刻,道:“你去吧,这事交给我,你看好从心和宣瑜就好。”

林思点头起身,钟宛又道,“还有。”

林思忙认真听着。

钟宛叹气:“你抽个空去见见宣璟吧。”

林思敛眸,片刻后比划道:趁他睡着的时候,我看过他几次。

“睡着了还有个屁用。”钟宛道,“他上次同我说已经不怪你了,别虚耗光阴了,早点同他说开了去。”

林思眸子一动,点点头去了。

林思一走,钟宛取了干净衣裳穿好,命人请郁赦来。

郁赦那边还没找着太医就被钟宛急吼吼的催了回来,郁赦命传话的仆役先下去,满脸无奈的低声道,“你怎么一时半刻也离不得我?”

钟宛语塞,耳朵一红,差点忘了想说什么正事了。

“跟你、跟你有要紧事说。”钟宛将林思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同郁赦说了,又道,“可以去查查,我心里有个猜想,不太确定,不敢同你说。”

郁赦静了片刻,一笑:“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也猜到了。”

郁赦坐下来,眯眸,“这些日子郁王不太好过,朝局不稳,皇帝又频频提拔我,他心不安了,狡兔三窟,开始给自己寻后路了。”

钟宛轻声道:“他想将宣瑞当最后的退路。”

“宣璟和郁王府交恶多年,指望不上。”郁赦轻声道,“将来若我将宣琼一口吞了,最后关头他还可以走一步险棋,将我和宣璟杀了,然后……”

钟宛道:“扶宣瑞做傀儡。”

郁赦嗤笑:“奇怪了,宣瑞这是什么好命?这么多人都想扶持他。”

郁赦看了钟宛一眼,脸色不佳,“还有人多年拼死护着他。”

钟宛闻到了一丝醋味,失笑,“说正事呢。”

“宣瑞再不济是宁王嫡长子,血脉上算,除了皇子他是最贵重的,他又是那样好哄骗的性子。”钟宛自己也承认,“确实是老天赏饭吃的好傀儡。”

郁赦沉默片刻,道,“我有办法。”

钟宛抬眸,郁赦起身,“你不用管了,我明日入宫自有道理。”

钟宛哑然:“急什么?你有什么办法?不、不跟我商量了?”

郁赦看了钟宛一眼,“宣瑞被郁王盯上了,你当真不急?”

钟宛暗暗道醋味更重了。

钟宛抬手握住郁赦的手腕,小声道,“有点着急,但更担心你。”

郁赦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

郁赦将他的打算同钟宛说了,钟宛咋舌,“你……”

“最简单的法子,有时候最有效,既然敌在暗我在明,我索性借此为依仗。”郁赦抬手摸了钟宛的额头一下,“还没退热,躺回去,我明日会去上朝,回来就给你交代。”

钟宛无法,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

隔日,崇安帝不出意料的免了朝会,但郁赦却准时出现在了内阁。

这是崇安帝下了认回郁赦的旨意后,郁赦头次露面。

阁老们也不知该如何称呼郁赦,面面相觑,都有点不上不下的,郁赦却面色如常,淡然道:“诸君一切照常即可。”

众人如释重负,胡乱行了礼,依旧各自忙各自的了。

郁赦看了一会儿文书,走到了孙阁老的书案前。

孙阁老忙要起身,郁赦谦敬的虚按了一下孙阁老的手臂,轻声道,“孙阁老不必如此,是我有事要麻烦。”

郁赦这些年行事悖逆,名声很不好。

乍然得知这位要入内阁学政的时候,内阁众人一面在心里肯定了他是崇安帝私生子的传闻,一面在心中叫苦不迭。

怕郁赦在这吃了寒食散发疯,怕郁赦突然寻死觅活,怕一个照应不好,大家都要跟着一起吃瓜落儿。

出乎意料的,郁赦除了偶然迟到早退,并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郁赦安安静静的,若不注意,都不会发现内阁多了这么一尊神。

由他经手的文书,各门各类,还频频有他独到又切中要害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