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鲁兄,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多少年了,我还真没见过能把收买人心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我都差点信了。”
两人正说着,只听哗啦啦,凉亭被烧得倒了架子,唐毅迈着大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烧完了一处,我接着烧第二处,我就不信烧不出胡宗宪来!”
胡柏奇的脸都绿了,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两个小老头,扯着嗓子就喊道:“十岳先生,快来救命啊!”
矮小的老头摇摇头,只好迎了上来,挡在了唐毅的面前。
他深深一躬,笑道:“状元公,老朽名叫王寅,草字亮卿,号十岳山人。”
“我不管你哪个山的!”唐毅把眼睛一瞪,怒道:“去把胡宗宪叫来,不然我就烧了这总督府!”
王寅气定神闲,丝毫不以为意,笑道:“状元公,部堂大人已经去巡查诸军了,就算你烧了府邸,也没有用。”
“跑哪去巡查了?”
“这个就不能告诉状元公了,军事机密。”
唐毅冷笑了一声,“好啊,跟我耍滑头,玩金蝉脱壳。对了,你这个什么山人,能说了算吗?”
胡柏奇仗着胆子说道:“叔,这位十岳先生是我爹最倚重的幕宾,还是小侄儿的师父。”
“是吗?”唐毅上下打量,撇着嘴道:“难怪你考不上科举呢,有糊涂徒弟,就有糊涂师父,一丘之貉!”。
此话一出,王寅的脸就沉了下来,别的都好说,唯独科举,是他一辈子的痛。
“哈哈哈,不愧是六首魁元,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见识就是不一样!”王寅咬着牙说,厉声叱问:“试问满朝诸公,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一个个庸庸碌碌,蝇营狗苟,贪得无厌,利欲熏心。论文采,只知八股文章,不通盛衰兴替,讲武艺,提不起三尺宝剑,任由鞑虏践踏中原。如今国家危难,竟无一可用之人,八股取士,不过牢笼人心,愚昧天下士人,我王亮卿生生世世,以八股为耻!”
嚯,竟是一个老愤青。
唐毅心里都乐开了花,他多坏啊,听到胡柏奇叫十岳先生,就猜到了这位是谁。听老爹提起过,胡宗宪广纳贤才,手下幕僚之强,超乎想象。
最重要的有三个人,沈明臣、郑若曾,还有就是王寅。
这三人各有特点,沈明臣书法一绝,熟悉朝廷典章制度,总督府大半的公文都出自他的手里。
郑若曾学贯中西,天文地理,无一不知。
至于王寅,却是最厉害的一位,他谋略过人,洞察人心,文武双全,堪称胡宗宪的谋主。
不过王寅也有个弱点,就是早年屡试不第,后来一气之下四处游学,增长见闻,此人自视甚高,可惜的是没有施展才华的舞台,只能跟在胡宗宪的身边当一个幕僚。
唐毅对这些一清二楚,他是故意拿科举说事,激怒王寅,这话别人说出来,王寅或许不在乎,可是架不住唐毅是六首啊,王寅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瞬间就爆发了,好一顿慷慨激昂的痛骂,等说完之后,见唐毅一脸怪异的笑容,他也傻眼了。
剧本不是这么编得,不是唐毅暴怒,老夫过来劝架,然后再挖个坑儿,把唐毅给埋起来。
怎变成了我大发雷霆了?
王亮卿啊王亮卿,你怎么被一个小娃娃给耍了!
这就好比是下棋,不知不觉间就丢了先手,对于以谋略自诩的王寅,绝对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制怒,制怒啊!
“哈哈哈,王先生高见,在下确实不该以科举论英雄,我先给您赔罪了。”说着唐毅一躬到底,不给王寅扭转局面的机会。
王寅老脸通红,连忙回礼,“是在下狂狷无知,状元公莫怪。”
“不怪不怪,唯大英雄能本色,我佩服得紧……既然是英雄,是不是就该开诚布公啊?”
唐毅掌握了主动权,王寅跟吃了苦瓜一般,只好说道:“状元公,在下的确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是你,还是胡宗宪?”
“这个……都有!”
“哈哈哈,好,我就听听十岳先生有什么高见。”
王寅在前面带路,把唐毅请到了一间密室,屏退左右,王寅低声说道:“状元公,胡部堂的确是有难处,不过在下却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您帮忙,银子胡大人双手奉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