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男子们手里抱着昏迷的段婉妆和周女官,脚下一点又跳上了屋檐,一群人似鬼魅般毫无动静的离开了这条巷,若不是倒地的马车和车夫,她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待他们走后,赫女官掀开草篓,向前跑了两个巷子,方才被切断绳子的马儿正躲在一个角落里,躁动不安的踏着蹄子。
她怀中掏出一块小饼塞到了它的嘴里,轻轻的摸了摸马儿的鬃毛,翻身一跃上了马。
“驾——”手中的缰绳挥动,马儿长啸一声快速的朝普云寺的方向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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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段婉妆尝试睁开自己的双眼,却发现周身一片漆黑,还有些潮湿腐败的气味,不知何处的水滴一下下的滴落在地面上,也像是滴在段婉妆的心里。
她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在一起,稍微一动手腕便传来刺骨的疼痛,看来这群人是下了狠手的。
费力的撑起身子,段婉妆才惊觉自己的手心已经磨破了,疼痛的感觉让她放弃了站起身,浑身无力的倚靠在墙上。
适应了黑暗,她才看清自己身出在一个漆黑的地牢里,周围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面前的铁栏将她们禁锢在这里。
周女官就在不远处的角落,看上去还是昏迷着的,段婉妆努力伸长了腿,轻轻的碰了碰周女官的脚踝,用气声唤着:“慕儿,慕儿醒醒。”
周女官大约是被下手重了,任由段婉妆呼喊也没有动静,软塌塌的倒在角落里。
地牢的大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段婉妆立马噤了声,阖上眼倒在地上,假装昏迷的摸样。
随着大门的打开,刺眼的光束照进了黢黑的地牢中,两个高大的男子身影逆着光看不清是何等摸样,在门口悉悉索索的说着话。
“她怎么还没醒?”
“大人,那群鲁莽的下手没个轻重,可能打狠了。”
“她没有带信物,确定没有抓错人?”
“没错的,线人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了。”
被叫做大人的男子朝地牢又走近了两步,看着昏倒在地的段婉妆思索了两番,最终说到:“拿盆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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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的赫女官在一路马不停蹄的疾驰中,仅用一个时辰就到了普云寺下,她急匆匆的朝山上跑去,推开准备上前引路的小僧,一言不发的要往方丈室内闯。
小和尚根本拦不住,也不敢下狠手去拦,眼看赫女官就要推开方丈室的房门,一个年纪较大的年轻和尚蓦然冒出,拦下了她推门的手。
“施主,师父现在不在寺中,请您改日再来。”
拦人的年轻和尚大约十五六岁,比起小和尚多了些果断,身子往门前一站彻底拦住了赫女官的去路。
赫女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悄悄的环视了四周一圈,确认小僧人在听不到她们谈话的范围之内后,从手中摘下了那血玉手镯,展示在年轻和尚的面前,压低了嗓音:“慧恩,是我。”
名为慧恩的年轻和尚微微一愣,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却能被她叫出名字。
而下一眼看到血玉镯,慧恩眼中有一瞬按耐不住的欣喜和惊异,他立马收回了手,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朝赫女官行了个礼:“小主,请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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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的男人接过了另一个男子递上来的水瓢,一壶冰冷的清水从段婉妆的头顶浇下,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眯起的双眸也缓慢的睁开一条缝,警惕的打量着身前的来人。
男人面部表情虽然很和善,却也不能否认了他方才对段婉妆泼水时的狠绝。
一旁小厮摸样的人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他就隔着铁栏坐到了段婉妆的面前,似笑非笑的开口:“曾姬,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十八年了,每个日夜我都在想你、念你,终于找到你了。”
段婉妆看不清那人的摸样,但他说出的话却足以令她恶寒,她冰冷的开口,声音有些喑哑:“你是何人。”
男子轻轻一笑,从喉咙里发出的低鸣声像是深渊里的恶鬼,贪婪又阴毒。
“我是你的夫君啊,曾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