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储眼里的不耐越来越浓,他懒得和段婉妆多舌,眼看如曼就要返回了,到时又多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抬手吹响口哨。
一声清脆的声响,二十来名黑衣人从明月清风的夜空中跳了出来。
他们身着紧身黑衣,各个蒙着脸面,双眼泛着酷寒和嗜血的精光,一看便知十分危险,笔直的立在段婉妆的殿门前不远处,只等待裴储一声令下。
段婉妆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只烟花弹,快速的朝向殿外空中,将拉绳一扯。
咻的一声,一串烟花直飞上天,在空中爆出明亮的色彩,照亮慈宁宫上方的夜空。
慈宁宫宫外的众人被烟花声惊醒,不远处大大小小的声音在喊叫着,有男有女、此起彼伏,划破了夜晚的宁谧:“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
四周的灯火一盏一盏全都亮了起来,瞬间灯火通明朝着慈宁宫而来,仿佛回到了白日一般,奔跑的脚步声四起,如潮水般渐渐涌来,还有铠甲摩擦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裴储顿时就愣住了,他本以为段婉妆是说出来唬他的,没想到段婉妆来真的,他今日就带了二十来个暗卫,怎么可能与八百禁军抗衡。
趁着裴储愣神之际,段婉妆面色一凛,猛然使劲,把身材高大的他推出门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关上门,插好门闩。
朱红的实塌大门被捶打得震天响,裴储的声音从门的外边透进了这一侧,威胁中带有不可耐得急促,显得咬牙切齿:“曾姬,快把门打开!”
段婉妆岂会乖乖给他开门。
外面的八百禁军差不多就要到慈宁宫外殿,段婉妆在殿内也没闲着,她把自己能搬动的大件东西全都搬到门前,垒在一起来堵住看上去在颤抖的朱红大门。
外面已经传来刀剑相交的作金石声,段婉妆坐在被她搬到门前的铁梨木太师椅上,耳贴着大门探听门外的动静。
外边的喧闹声嘈杂不堪,夹杂着几声尖声的呼喊,裴储踹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不知他现在是何动作,或许也跟禁军们纠缠在一起了。
段婉妆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走向耳室去看看嵇玄的状态,倏然间,窗外发出窸窸窣窣一阵的声响。
她心道不妙,抄起一旁的花瓶向后退了两步。
顷刻间,随着一声巨响,窗子被一双强劲的腿猛力踹开,朱红窗子带着尘屑破碎着飞入寝宫内,一地狼藉,裴储撑着窗檐翻进了她的寝宫。
慈宁宫位于高台之上,正前方设有登殿的台阶,总共三大段,共有一百三十八阶,长而宽广,既庄严又肃穆,藏红绀色的交织花纹地毯铺在上头,美艳绝伦。
而宫殿的侧面,是无法登上的。
裴储原是从正门而来,禁军门也就在高台之处与暗卫打的难舍难分。虽然他只带了仅仅三十不到的人,但各个武功高强,单独的禁军明显不是对手,只能从数量上取胜。
本以为只要封死了大殿的门就万无一失了,可段婉妆没能料到裴储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在暗卫的保护下,他从禁军大队中突围出来,沿着墙体侧面的突起装饰物翻到了慈宁宫侧面,破坏了脆弱的木头窗子。
裴储身上还带着木窗的碎屑,空气中扬起了阵阵尘埃。
他脸上的温色已经完全消失,阴沉的仿佛要将段婉妆整个吞进肚子里,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他的瞋目切齿。
段婉妆手里紧攥着花瓶,手心的汗水溢出。
轻薄的冰蚕丝纹绣大袖在方才的慌乱之中,从她的肩头滑落,松垮的搭在手臂上,露出了她白皙精巧的一对锁骨。
她明亮的眼珠转的飞快,思索着应对的对策。
此刻的她只觉心里乱麻不堪,丝毫没了主意,在裴储的逼近下一步步的往后退。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段婉妆还是明白的,她这时候要是被裴储抓着了,那准备的一切可就全都百搭了。
裴储寡情的薄唇紧闭,双目危险的眯起,对段婉妆已经失去了他原有的耐性,冰冷的话语从他的齿缝中迸出,冷漠无情:“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成全你。”
段婉妆心一抖,将手中的花瓶朝他的方向使劲扔去。
裴储稍稍一斜身子,那盏蓝地金彩玉堂春花瓶便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段婉妆汗流满颊,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抓到了什么东西就直接往裴储的方向丢过去,只不过没有一件东西是丢中的。
眼看身边的东西都要被自己扔完了,她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