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储步步紧逼,这时的一阵风从破碎的木窗处席卷进殿内,吹迷了段婉妆的眼。
刀剑相撞声在她耳边铿锵响起,年轻女子清甜干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果断坚毅:“小主,带着殿下走!”
如曼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段婉妆顿时热了眼眶,紧攥得泛白的手才终于松开,声音中有一丝她都未曾感觉到的颤抖:“如曼,你撑着点。”
裴储手中的一柄软剑行云流水,与如曼纠缠起来看上去毫不费劲。
他冷笑一声,表情有些狰狞的可怖,眼中慢慢泛起嗜血的寒意,像是深潭恶鬼:“我就知道他在这,普云寺里我折损的一百暗卫,也由你们来偿还!”
嵇玄这次被裴储重伤,使他们内部受到极大重创,裴储夺走了一大半的力量,想要取代嵇玄的地位。
说来也是可笑,他们本就在暗中生存发展,微弱的力量想要取代大原的统治是远远不够的,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就出现了内乱。
不知该说是嵇玄戒备心太浅,对这个毒蝎般的男人没有防备,还是说裴储太会笼络人心,把他的部下哄得团团转,才害得他被裴储伤的如此狠。
核心倒下了,幕后凶手却还在紧紧的追击,嵇玄的幕僚们在慌乱着急之中紧急的商量讨论,该如何才能找到一个让嵇玄躲藏的地方。
思来想去,他们认为单独一条路子是行不通的,有人提议分出两条假路线用来吸引裴储的火力,先度过这一次的风波。
这个提议很快就被众人认同了。
商讨之下,幕僚们最终决定其中二人假扮成嵇玄的样子,身边带着几个嵇玄的亲信部下,一人往普云寺去,一人则从郊外逃出,向别的城镇逃窜着。
而第三条路线,便是守知子带着真正重伤昏迷的嵇玄,进宫来寻求段婉妆的协助。
守知子从华山下来,目的明确的一路朝皇宫而去,裴储也从部下那收到了这条消息,思考过其中的猫腻。
单从表面上看,这一条路是最不可能的。
皇宫守卫相对于其他地方较为森严,段婉妆又是一国之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没有理由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私藏一个昏迷的男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前朝遗孤,被发现了便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她没有必要。
裴储是知道嵇玄与段婉妆之间有交集的,可他非但没有觉得守知子行踪可疑,反倒觉得这条路子才是嵇玄的人故意设置的假路线,用来迷惑他。
有了此想法,他便更加确信普云寺才是嵇玄的去处,信心十足的带了一百号高手往普云寺袭去。
普云寺算是嵇玄的大本营之一,他躲藏在人手最多的地方可能性也很高。
因为风险比较大,裴储特地让武功最突出、身手最好的百名亲卫跟着自己夜袭普云寺。
可他没想到,那时的他不过才刚踏入寺中,就被嵇玄的人从四周包抄。
嵇玄的武将可不是吃素的,各个凶猛似猛虎下山,又神力无比,足以血虐四方。他们早就设计好了阵容,就等着裴储浑然不知的钻进来,与他厮杀。
一夜间,血染普云寺。
在百名亲卫的死死保护下,裴储勉强从其中逃出,躲到暗处恢复元气,好几日没有去探寻嵇玄的踪迹。
也就是在那时,守知子悄悄的把嵇玄送到了皇宫后头不远处的小平房里,托付给可信任的下官照顾,自己则光明正大的走了正门进宫,还让华英高高兴兴的请他在宫中住下。
而后发生的一切,段婉妆也全都知晓了。
他手中的动作更加迅猛,表情愤恨恼怒,招招狠戾凶猛,朝着如曼的要处袭去,仿佛一条呲牙暴怒的毒蟒,带着要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愤怒和攻击力度。
普云寺的失败,才让他真正的反应过来守知子的目的。
幕僚们的计划不单单是掩人耳目,更是削弱了他的力量,给了嵇玄喘息的时间。
嵇玄的幕僚都是属实的揣测人心的高手,他们既知道嵇玄对段婉妆不一般,更清楚裴储自负的性格,算准了这一点,他们在普云寺设下陷阱,狠狠的坑了裴储一把。
这一趟裴储学乖了,仅仅带了二十来个暗卫,一同先潜入皇宫中试探几番。
可他还是没能猜到,段婉妆明明是个无足轻重的柔弱女子,居然真的安排了八百禁军在后宫待命,用来防范他。
也不知八百禁军都藏在了何处,他的人全没有发现,才害得他又一次受挫,被段婉妆气得怒不可遏。
刀剑交锋之间,裴储软剑的银光倒映出段婉妆紧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