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城蹲下身去,与跪在地面上的许暖白平视。
视线中的人,到真想时他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眼眸像是一盏灯,挂在难以企及的天边,不论费尽多少心思,都磨不灭她亮度的一分。
指腹摩挲之间,她的皮肤依旧滑腻,小小的一张脸上,细微的喘息近在咫尺。
高衍城的眸光暗了暗。
然后轻轻用力,在许暖白的惊呼声中将人打横抱起来。
许暖白有些慌张,她太熟悉这样的高衍城和若铜墙铁壁般的拥抱了。
如今许暖白的整个身体悬空,依靠在高衍城的胸怀里,像是一颗珍珠,被牢牢的裹挟在蚌壳中,她不敢轻易挣扎,也不能够轻易挣扎,只伸着手,推搡着炙热坚硬的胸膛。
两个人双双跌入沙发中,高衍城覆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不容她抗拒的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许暖白愣了一下,然后玩命拒绝。
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她开不起来任何粗暴的玩笑。
许暖白用双手紧紧的扣住高衍城的单手手腕,在对方的嘴唇碾压中小声求饶,“高先生,今天能不能不要……”
高衍城动作一停,双臂撑在她的头脑旁边,定定的凝视她的眸子。
他伸着手上去,手指单单抚蹭上许暖白的睫扉,咯在手心,微微有些发痒。
就是这双眼睛。
在没有用尽手段将人弄到自己的身边时,他几乎每天都能够想到这双眼睛。
灵动,狡黠,还带着一点点湿漉漉的无辜。
高衍城的指腹顺着许暖白的眉骨,鼻梁往下,抚蹭着她的脸颊,他的手指微微冰凉,但明显许暖白的脸颊比他手心的温度还要低上一些,似乎是真的害怕。
怎么能害怕呢?
高衍城笑了,“你在怕我?”
许暖白看着她,明明声音在颤抖,人却摇头,“先……先生……”
他忽而钳制住她的下颌,印上她的嘴唇,中间两个人的唇角即将碰上时,在她的耳边低喃。
“是你放出了我体内的猛兽。”
许暖白身体一震。
她听见高衍城的声音,滚烫的烙印在她的耳边,“自然需要由你来看管。”
“只能是你。”
说罢,他掐住她的腰围,不管她怎样哭闹,都坚定的将自己没入她的身体,一寸寸的。
许暖白的额角上有青筋暴起,她的单手抓住沙发一角,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的搭在了沙发的旁边。
高衍城起身时,许暖白的声音沙哑极了。
身体上的疲惫,再加上今天一天的劳累,让她昏昏欲睡,人就瘫软在沙发深处,等着高衍城清理完了,将她从沙发中打横抱起来。
许暖白下意识的环住高衍城的脖颈,人也靠在高衍城的胸口,听话极了,到了浴室时,也乖巧的受着高衍城的各种摆弄。
摆弄的着急了,又将她按到了冰凉的瓷砖上。
幸好肚子里面的孩子如她一样坚韧,在高衍城这般折腾之下竟没什么太大的异样。
怀孕后身体的不适,最大的表现为嗜睡,身体仿若关掉了许多生物钟,随时随地都能够睡着。
许暖白补拍戏份的过程中,有粉丝过来偷偷的探班,时不时会有她在片场睡着的图片流出去,挂在微博的超级话题里面,偶尔有路人点进去,还会对着许暖白的睡相评头论足。
“美人在骨不在皮,许暖白真是好命,天赐一身美人骨,连昏昏欲睡的样子都这样好看。”
然后就收到了来自许暖白粉丝的大力赞扬,“也不看她是谁,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小老婆。”
跟着高衍城回家的当天,许暖白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屋外混黑一片,顺着窗户望去,还有人家亮着灯。
身边又是空无一人,许暖白一摸,凉的。
不知道是早已经走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待过。
许暖白打了一个呵欠,伸着懒腰,一看表,才刚刚晚上10点,她下意识的蹬上拖鞋,朝着房间中的另外一间房里走过去。
那个是高衍城的书房,若是高衍城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的时候,很有可能人就在书房。
高衍城从来都是一个疯子,忙起来不要命,甚至能够凌晨2、3点,为了对应外国专家的时间,专门将自己公司里面的人抓起来开会,许暖白有时间觉得,大概成为高衍城的助理,是最为苦逼不过的一件事情。
许暖白甚至曾经专门就着这个问题去问过高衍城的助理。
“天天被高先生折腾,看你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平常看起来平板无趣的助理,一板一眼的内涵她,“大概跟在高先生身边的人,都有斯德哥尔摩症。”
牙尖嘴利的样子,堵的许暖白第二天等着高衍城回来时,若无其事的告了他身边的助理一状。
结果可想而知。
很快,高衍城身边的助理便单独联系上了她,“我的许大小姐,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可怜可怜我们这帮跟着高先生干事的人,少在高先生耳边吹风。”
彼时许暖白只是掀了掀眼皮,平淡无奇的说道,“你说的没有错,咱们这样的,都是斯德哥尔摩症,我可没本身给高先生吹耳边风,我最多也就是,将人伺候好了以后,说几句软话。”
高衍城的助理这才好像第一次认识许暖白一样,惊诧的盯了她很久。
许暖白站在高衍城的书房门口。
她知道高衍城在里面,隐隐约约的从门缝中透出一丝丝的光亮,像是钻出来的。
许暖白原本想要敲门,手指却忽而悬滞在空中。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想法,再是愚钝,她也看明白了高衍城的心思。
这是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样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许暖白站在门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瞬间,似是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掏出来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才刚刚等了一声,就听见了对面接起来电话的声音。
“喂,暖暖?”
还是杜郁崇的声音,与她知道的一样清澈,一丝一毫的疲惫都听不出来。
但是许暖白知道,杜郁崇一定在加班。
她坐在床边,随手抓了一件高衍城的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人蜷缩着坐好,锁上卧室的门,也将高衍城锁在门外。
然后小声的唤了一声。
“郁崇哥。”
“怎么了?”
许暖白咬着后槽牙,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手机到了她的手中,变成了洪水猛兽,她听着对面连声的追问和电流的滋滋声,沉默半响。
“我不想走了。”
那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听见男人的声音,果断的,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恼火。
“暖暖,你说什么?”
许暖白咬着下唇,微微闭上眼睛,“郁崇哥,我不走了。”
手机的那头,杜郁崇的声音近乎冷漠,“为什么?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许暖白在手机的这头摇头,状似轻松,“你跟亦明哥两个人的生活已经安排好了,我会留在高衍城身边。”
她声音一顿,“而且,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她跟他已经结婚了。”
“许暖白!”那边的声音着急了起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待在高衍城的身边能够得到什么?每天像是一条狗一样跪在他的面前供他享乐?”
“你疯了!”
许暖白沉默不语。
“总之,这件事情,我不可能答应你,计划依旧继续进行,等时间一到,我会找人来接你。”
“郁崇哥!”在杜郁崇那边的碎碎念中间,许暖白忽而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哽咽,又被她强压下去。
“我不能离开他。”
“你说你身上的病?你要是担心的话,完全可以通过药物压住你的情况,暖暖,你是个好女孩,未来应当找到一个好男人,而不是耗费在高衍城的身边。”
许暖白敛下眉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我离不开他的。”
“我们两个,才是一类人,谁离开谁,都是对于第三个人的祸害,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和他就这样……”
“许暖白!”
那厢的声音,完全激动了起来,“你忘记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接近高衍城,去到他的身边了么?”
“你跟在他的身边,要一直过着没有尊严的日子么?”
“哥哥不像你这样,就连你亦明哥,也不想……”
听见亦明哥这三个字,许暖白似是被戳中的泪腺,泪水顺着眼眶,细慢的滚下来,顺着脸颊,顺着下颌,砸到锁骨上,还带着温热。
“亦明哥他……会理解我的。”
许暖白说着,听见手机的那头的喘气声,隐隐约约变的更为频繁,似是真的上了火气,她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准备直接挂断电话时,忽而听到了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
“你亦明哥会不会理解你,我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就在身边,你亲自告诉他,告诉他,你不会回来了,你宁可留在高衍城的身边当女奴、当一条狗,也不肯回来”
“你告诉他啊!”
许暖白手指一颤,手机砸在了床面上,胸口处仿若在一瞬间被插上了一把刀刃,细细密密的疼起来,顺着微末的神经末梢,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许暖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崇拜喜欢,让顾亦明占据了的许暖白心中最大的一部分,好像她活着,只是为了他们这个勉强称之为一家人的小家庭讨回一个公道。
不论是靠近高衍城还是暗自找上周如生,都是这瞒着顾亦明的。
如今被杜郁崇捅破的这层窗户纸,是许暖白跟在高衍城身边的最后底线,若是事情成功,她功成身退,若是事情失败,她依旧可以退回到安全线之外,做一个顾亦明的好妹妹。
理想的翅膀终究还是单薄了一些,像是一扇蝴蝶,刚刚打开薄翼,就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
许暖白甚至不敢去听电话里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