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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真人心一惊, 百思不得其解, 会是什么人想要谋害世女呢。
他停了半刻,听那两人一直无话, 才轻咳一声,慢慢走过去。
“什么——啊,原来是真人!”
方琉笑着对贺来道:“这就是我常对你提起的真元道长, 他的名号, 还是陛下赐下的呢。”
真元真人不认识贺来,却熟悉方琉。这位方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入仕不过五年,就提了吏部侍郎,又常命人来请观里的道士做法事。
“让方大人久等了,这边请。”
方琉边让他先行,边道:“真人先请——下官在山观里住了几日,真是一扫胸中前霾,这是个修身问道的好地方,哪里会嫌呆的久呢。”
三人入室坐定,真元真人看着小道士上茶,他问:“方大人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法事要贫道做”
方琉笑了笑,道:“下官有两件事想要麻烦道长。”
真元真人问:“是哪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为我这学生而来的, 她是今科的探花郎, ”方琉道:“下官素听道长善算, 想请道长为她算一卦,看看她今后有个什么出路。”
真元真人看了一眼俊俏的贺来,又回想方才两人的对话,心里便有了些许模糊的猜测,就推辞道:“大人有所不知,贫道的卦象与有缘人才准,如今贫道匆匆上山,卦钱未带,可想应是与这位探花无缘,即便算恐怕也是不准的。”
听他说完这一席话,贺来眉头紧皱,似在担忧。
可方琉仿佛不在意,也不强求,而是又道:“这第二件事,也要麻烦真人费心。”她想了想,脸上绽开淡淡的笑,极亲和道:“往日下官都是请道长在城里的清虚观为亡妻做法,后来下官想了,城内的清虚观正是从前的安国寺,亡妻在那里殒身,恐怕在九泉下也不喜法事作在那里。如此便要麻烦真人,为下官亡妻在这极清静的山上,做一次法事。”
说着,她拍了拍手,唤了一名抱着包袱的奴婢上来。
包袱摊在桌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里面滚出来雪白的银子。
“这是下官赠观里的香火钱,还望真人笑纳。”
真元真人想,方琉心狠手辣,倒也不失为一情深之人,便道:“大人此心可鉴,贵夫人当含笑九泉。”
贺来插嘴:“不仅如此,方夫人出身漠北,等大人为国效力后,便要亲去漠北为夫人祭奠呢。”
见真元连连点头,方琉装作不经意的问:“真人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世上有没有招魂之术若是有,真人可知谁会做”
真元又连连摇头,想都没有想:“这个贫道是没有听说过的。”
方琉的笑便得有些古怪了,她轻轻哼了一句话,这话音极低,恐怕是坐在她对面的贺来都没有听见。
真元真人也险些没有听全,不过他的眼神锋锐,从方琉微动的嘴唇上硬是瞧了出来。
“快了,快了。”
快什么难道世女与方夫人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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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遇春,日子也渐暖,可八月飞雪的北地却是不同。
蒲若斐骑马迎着风,细嫩的手指此时握着的不是往日皮绸质的华贵马缰,那种缰绳华而不实,过不得几日便能被磨断,她曾路过一驿站,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副用粗麻编出新辔头,牢牢箍住马头。在麻绳与长风的双重折磨下,她的手与脸都有些粗糙了。
走了一路,在经历过睡稻床捉到虱子,吃冷点心差点磕掉牙齿等事后,她甚至都有些庆幸有一段被齐王俘虏后过的苦日子,否则若要她第一次单骑出行,恐怕是艰难非常。
自然,在踏上漠北的草原前,她没有遇到什么追来劝阻的人,即便有,蒲若斐也不会改变心意。
只是在马背上颠簸时,她时时想念宫中的那人。
按理说漠北辽阔草原的冬日,是一眼千里土黄或雪白,天又压的极低,对于一个自南而来的过客讲,应是十分有新意的。
可是每当茫茫的野草划过蒲若斐踩着马镫的脚,顺带的霜露打湿她的靴子,她总会想起陛下沐浴后散在肩头的青丝,那里氤氲着更为柔和的水汽。
当她极目远视绵延曲折的大青山,看这放马跑上半日也触不到的宽阔山脉,心胸固然豁然开朗,却又不禁想到宫内起起伏伏的墙头瓦,这是陛下为使她解闷而特命人仿山峰建成的。
当她燃起篝火,那映着红色的灼热温度,也总要她想起陛下情深或醉酒后酡红的双颊……
多向北走一步,往日的记忆便多深一层。
蒲若斐想,许是自己过不惯这等风餐露宿的苦日子,才会常常想起宫中的温柔乡吧。
还是南地好,没有天寒地冻,也不怕风沙迷住眼睛,风雪让人抬不起头。
不过她有时能在雪里扒出冻僵了的兔子,剥皮拿去火上烤,香气扑满鼻子时便也就不念南地的好了。
蒲若斐已经远离塞城有好几日的路程了,虽说漠北如今不成气候,她也怕遇到不要命的散兵余勇,惹上一身麻烦,于是便躲着水草丰美的地方走,万分不得已时才去湖边灌满水囊。
这日,她遇上了一条浅细的河流。它有多细呢,只比宫中的御榻宽一点,有多浅呢,马匹踏过去应该湿不到蒲若斐的靴底。
用剑凿开河冰,冰碴乱飞,蒲若斐的耳朵都震得发鸣。她扔下剑,蹲在河边灌水。
水囊吃饱了,肚子都肿了起来,蒲若斐有些高兴,她举起来塞上了塞子,手还停在木塞头上呢,一只冷箭飞了过来。
“噗嗤”
水囊瘪了下去,冰水湿透了她的前襟。</p>
<strong></strong> 蒲若斐警觉,来者不善,定不是只为了射透她的水囊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