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郁赦抬头,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自己啊。”钟宛坦然道,“时光如白驹过隙,你现在不珍惜,等过两年我是什么行情可就说不好了。”

郁赦压着火,低头继续批注,不理会他。

钟宛静了片刻,又小声道:“郁赦,你知道吗?没有什么是会在原地等你的。”

郁赦:“……”

很好,这是越聊越深了。

郁赦深呼吸了下,依旧装没听见,沾了沾墨。

钟宛开始反间了,他指了指冯管家,“你看不上我,别人就不一定了。”

冯管家大怒,“你说什么?!我我……”

冯管家百口莫辩,急急忙忙的向郁赦表忠心,“我看管钟少爷的这三个月里!没多看过他一眼!天地可鉴!再说,再说……老奴都五十四岁了!我就是有什么心思,我能做什么?!”

“哎!”钟宛劝慰冯管家,“我不许您这么说自己!”

冯管家登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郁赦无奈的放下笔,叫来仆役把冯管家扶下去了。

打发走冯管家,郁赦定定的看着钟宛:“你到底想如何?你不是怕被我怎么样吗?那你总凑到我跟前做什么?”

钟宛心道我想恶心你啊!

相处几日,钟宛也看出来看了,郁赦是个真君子,确实对自己没那肮脏心思,还很遵礼义,非礼勿视非礼不言,自律的可怕,既然如此,钟宛索性变了个态度,故意去黏糊郁赦,另辟蹊径,想让这个洁身自好的小君子受不了了,自己跑掉。

碍事的冯管家已经走了,屋里终于只剩郁赦和钟宛两个人了。

钟宛慢慢地走到了郁赦身后,问道:“你……看什么呢?”

郁赦头也不抬,“《豫章遗》。”

“讲什么的?”钟宛凑近了点,把手搭在书页上,“都没听说过。”

郁赦低声道:“前朝孤本,讲一游历老人路经豫章郡时的见闻。”

“哦。”钟宛干巴巴道,“我能看看吗?”

郁赦没说话,起身拿了前几卷递给钟宛,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钟宛把书放在桌上,自己走到一边搬了把椅子过来,就放在郁赦身边,也坐了下来。

郁赦:“……”

郁赦想问他你贴我这么近做什么?但怕是自己想多了,问了以后被钟宛反咬一口,说不清楚,只得当没看见。

钟宛坐下来安静看了半柱香的书,突然指着一处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郁赦心道还有你看不懂的?但还是偏过头来,扫了一眼后讲解了一二。

钟宛点点头,夸赞:“你怎么什么都懂啊!世子你好棒!”

郁赦没理会,低头继续看自己的。

钟宛翻了两页,一会儿一个问题,郁赦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钟宛问一个问题就往郁赦身边凑近一点,半柱香后,手臂几乎要跟郁赦挨上了。

而郁赦目不转睛,膝不移处。

钟宛狠了狠心,故意用腿蹭了郁赦一下,接着警惕的留意着郁赦的神色。

郁赦表情略僵了下,继而起身,拿起自己看的那一卷,走到窗前去了。

钟宛磨牙。

两人泾渭分明的看了一晌午的书,午膳时,冯管家带着仆人们摆膳,钟宛看了看那一桌子的饭,非常识时务的殷勤问道:“世子……我需要伺候你用膳吗?”

郁赦压着火,“不……不用,你一起吃。”

钟宛满意的点点头,坐下了。

食不言,寝不语。

郁赦静静地吃着东西,屋里十来个仆人也静悄悄的。

钟宛咽下一口菜,扫了屋里众人一眼,想想自己徒劳无功的一上午,狠了狠心道,“郁赦……我想吃烧鹿筋,你喂我一口。”

屋里的十来个人瞬间僵了。

冯管家一脸震惊,不敢想象这一上午两人都发生了些什么,现在居然都要相互喂饭了!

郁赦看着自己面前的这道红烧鹿筋,“……”

郁赦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钟宛,眼中意味不言而喻:你疯了吗?!

钟宛硬着头皮,张嘴:“啊……”

十几个仆役,惊恐的面面相觑。

郁赦拿着银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这一筷子要是真的喂下去,郁王府的百年清正家风,自己这些年读的圣贤书,这几日好不容易守住的清白……就全毁了!